“既然如此，万事都有先来后到，贵妃，你便不要与小孩子争了。”

说着，皇帝还颇为赞赏地看着福安郡主道：“福安也是有心了，原以为你想到的是自己，却不曾想你心中是惦记着福熙。”

淳贵妃心中暗气福安郡主实在会坏事，竟又让她里外不是人。然面对皇帝，她亦是只能后退一步道：“这倒是我了解的少了，如此，自然要让福安先来。”

皇帝扭了扭自己的脖子，觉得自己今日坐了良久，既然比试已然结束，也不愿再消磨时间。他索性唤来大太监记录道：“方映雪比试拔得头筹，赏御赐牌匾和金银珠宝若干。”

方映雪谢过道：“民女谢陛下赏赐。”

而赏完了方映雪，再看向林砚，皇帝又多了些语重心长。毕竟自己也看中林砚，他不愿林砚始终与镇远将军心生罅隙，故而劝解道：“还有林砚，你与林将军终究是一家人，也该回去了。”

林砚神色不渝，垂眸语气平淡：“陛下，我的想法你应当知晓。”

皇帝知晓与否尚未可知，但方映雪心中是知道林砚的想法的。她心中虽气林砚昨日觉得她只有功利心，却想到这一路，心中多少软化。她不愿林砚被皇帝为难，仗着自己如今有几分‘圣宠’，开口道：“陛下，容许我斗胆说几句。”

“常言道父慈子孝，也便是说，这孩子与父亲相处，是有相处之道的。父亲慈爱，孩子自然孝顺。”

“这人情也好，亲情也罢，终究讲究一个你来我往，而不是谁单方面的付出。想来林公子心中也自然有一杆秤，衡量着轻重。”

这话虽说说得委婉，实际上却是在驳斥皇帝，一家人又如何？林震既然没有做好一个当父亲的责任，林砚自然也不必百依百顺。猫狗宠物尚且有真心，会认主人。人难道还能连猫狗都不如，哪怕被一次次践踏真心，还要贴着上前去？林砚望向方映雪，原本冷硬的神情渐渐松动。“方姑娘说得，便是我心中所想。”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也不由软化了许多。周围的人只要不是瞎子聋子，此刻都能够看出来林砚对方映雪的心思。那目光与语气，虽说仍顾及场合收敛三分，却终究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皇帝无可奈何地叹气一声，只得招了招手，给众人都分了些奖赏，其中也包括林砚，让众人散去。至于让林砚回家一事，自然也不再追究。方映雪便与林砚和福安郡主一同离开。林砚走在一旁，压低声音，再度对方映雪抱歉道：“昨日的事情，是我思虑不周，误解了你的为人。”

“但无论如何，你今日愿意为我说这些，我都实在开心。”

莫说他们如今尚且没有定下什么关系，即便是关系再好的同僚，面对皇帝，许多时候也不敢插嘴。并不是谁都像方映雪一样，自己心中有想法，便一定会坚定内心，无论面对的是什么人。方映雪仍有些别扭，尤其是林砚瞧着她的眼神更加热切了。她回避开对方的目光，只当察觉不到他的心意道：“我不过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福安郡主来的稍晚些，只听到林砚的感谢，对着两个人笑得意味深长。方映雪只当做没看到，并不回应福安郡主的打趣。而一旁的三皇子，看着这三人熟稔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快。昨日林砚和方映雪面对他时，可不是这个态度。而方映雪与福安郡主，接触也不过两日吧？怎么就态度如此热络？偏偏这个时候，胡掌柜还来撞在他的气头上道：“三皇子，今日比试的事若是传了出去，恐怕对朝华阁影响甚大……”三皇子瞥了一眼胡掌柜，冷笑一声：“朝华阁生意如何，声誉如何，是胡掌柜应当操心的事情。”

“三皇子，您这话……”胡掌柜蹙眉，心中也生出不满。三皇子却骨子里终究与淳贵妃一脉相承，此刻冷着脸色道：“没用的东西，自己技不如人，知道来找本皇子了？”

但毕竟是自己的人，三皇子也不肯自己的狗扭头跟了别人。故而最后又施舍般道：“放心，这事本皇子不会不管。”

另一边，方映雪因这几日的种种繁琐，渐渐有些倦了京都。之后开店是之后的事情，如今她只觉得自己这几日可能与京都气场不和，不然也不会每日都不安生。福安郡主一听方映雪想离开，顿时有几分忧愁：“啊？这就要走了吗？我还没能与你多相处几日呢。”

“不管什么时候走，既然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京都，我又结识了你，你总得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带你游玩游玩。”

福安郡主与方映雪一见如故，如今拉着方映雪的袖子，撒起娇来：“好不好嘛，我如今看你，就像是见自己的亲姐姐，你忍心就这么让我失望吗？”

方映雪哭笑不得，只能好声好气地哄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说什么是什么。”

林砚见状轻咳了一声，以此吸引方映雪的注意力。“你二人不过是女子，若是要出去游玩，不如让我跟着？”

林砚表面上是在征求二人的意见，实际上目光却放在方映雪身上。方映雪尚未说话，福安郡主已经哼一声道：“你这些日子跟的还不够吗？万一方姐姐就想要跟我去玩呢？”

方映雪一时间，有一种这两个人在争风吃醋的错觉，忍不住有些头痛，唇角却又止不住笑意。毕竟在她心里，林砚也算是朋友，福安郡主就更是可爱的小姑娘。林砚晃了晃自己的佩剑，道：“我可以保护你们二人。”

“我出门自有侍卫跟着！”

福安郡主不服气。林砚便又补充：“侍卫无法面面俱到，我却能步步跟随。”

福安郡主辩驳不了，便别过头，看向方映雪。方映雪稍稍一抬眼，就对上林砚的目光，于是话语出口就犹豫了三分。而林砚的神情面对她时，便柔软许多，开口道：“就算郡主的安危不用担心，方姑娘人生地不熟，熟悉的人不过你我，有我在总归是更安全。”

方映雪心中不愿意承认，可又确实，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有林砚在一旁陪伴。似乎有林砚在的地方，即便生出什么变数，她也知道，自己并非一个人。于是，话语出口时，决定又有了变换：“那就让你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