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人头攒动,红的灯笼,精致的纸鸢,油纸伞,看的方映雪啧啧称奇,饶是前世她见过不少稀奇玩意儿,如今到了这个地方,还是不禁为古人的智慧称奇。大街上叫卖的声音络绎不绝,方映雪虽醉心与这些惊奇的物什,但来的目的却也没有忘。此时,一抹黑影正跟随着方映雪,形影不离……走了一条街,终于到了大娘说的药铺街,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人,纷纷退散成一个包围圈,叫嚷的声音此起彼伏,好不大声。“这是?”
方映雪有些诧异,走进一看,便听到人在说:“你们药铺买假药啊,还有没有良心了!我的孩子还那么小,吃了你们的假药上吐下泻的,走走走,跟我到官府去,你们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一个身穿深绿色暗袍的中年男子,愤慨地说道,围着看热闹的大多都是百姓,因此帮中年男子说话的人也不少。“我看这药铺刚成立不久,指不定在偷工减料呢!”
“真黑心啊!这种店铺就该倒闭,老板就该被抓出去坐牢。”
方映雪拨开人群,看到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沓药,心想着这问题没法解决自己的药也买不到了,只得趟了这趟浑水。“大哥能让我看看这药方吗?”
方映雪走到中年男子面前,指着他手中的药方问道。中年男子转头,看到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姑娘,带着围帽,想着应是那家的小姐,来看戏稀奇的,没好气地说道:“走开走开,没看到我这处理正事的吗?”
方映雪并没有生气,她笑道:“我也是识一些药理的,不若让我帮你看看,这药铺买的是不是假药。”
话音刚落,那药铺老板便吹胡子瞪眼,“诶,小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啊!我袁某人行医也有十载了,你这话是对我的侮辱!”
方映雪笑了笑,寻了那中年男子的意见,最终素手轻捻,拾起一些药材,放进围帽中,轻嗅到。秀眉微蹙,方映雪眼神多了几许专注,在场的人也都是凝神屏气。“怎么样了啊,姑娘?”
中年男子问道。“这药,不是假药。”
方映雪此话一出引起一片轩然大波,中年男子的脸色变了变,周围的群众不平道:“你怕不是和这个药铺一伙的吧!”
方映雪冷声道:“各位稍安勿躁,小女还有话说。”
莲步轻移,方映雪问道:“老板,可否把你的药方借于我一观。”
药铺每天每人抓的药都有记录,防止买卖出问题,因此方映雪一问,老板也没有犹豫,直接就让小二把药方拿来了。“茯苓,当归,寒池,蒂芙,丝兰草。”
方映雪轻声念出药方上的字。脑中飞速运转,这药有些古怪啊,蒂芙与丝兰草乃相生相克,除非是大病缠身,非得以毒攻毒医师才会开这种药方,可那中年男子说这药是给孩子气的!“如何?姑娘你可看清了?”
药铺老板以为方映雪是找不到话说了,语气也变得轻慢。方映雪没有理睬他,反而又问中年男子:“敢问阁下的孩子得的是什么病,有那些症状啊?”
中年男子有些不耐,还是解释道:“起初是风寒,寒气入体,手脚冰凉,然后我就到医馆来开药,结果拿回去一吃,我的孩子便口吐白沫,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说出的话也是糊里糊涂的!”
中年男子的声音由平静到怒意满满,再到悲戚,听的围观的心也是同情无比。方映雪开始推敲,俄顷道:“这药方开错了!”
“你,你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怎的就胡言乱语,毁我清誉!”
那老板走下台,指着方映雪咆哮着。方映雪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后退几步,侧身避开,言语犀利,句句珠玑:“掌柜的,你再看看这药方,可有什么问题!”
把药方递给掌柜,方映雪等着看他如何解释,掌柜盛气凌人地拿着药方,目光扫视。这……突然面色变得有些尴尬,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众人见掌柜的不说话了,你看我我看你,纷纷议论,一下子也就知道了真想——看来这药是真的开错了!“你这个黑心店铺!给不负责的!来人啊,大家伙儿一起把他送官府里去!”
群众向来是处于弱势的,但因联合到了一起,力量便无穷了。店铺老板此时孤立无援,开头还帮着他说话的人也没了,他虚张声势道:“你们可不要听这黄毛丫头的话啊,搞不好是他们两个人联合起来讹我的呢!说话要凭良心!”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方映雪冷笑朗声道:“那就请老板您拿出证据吧!”
此话一出,一个身穿短衣的男子大声质问:“你有没有行医证啊!连药都会开错!”
“是啊,你说证据,倒是自己先那出来呀!”
药铺老板的脸一白,神情微妙的变化被方映雪所发现。“老板,您怕是没有行医证吧?”
方映雪猜想着这行医证应该就和现代的营业执照差不多,没有的话就是非法经营,更何况是这种出了事的情况。“我……我””药铺老板的脸由白转青,看着倒是有些笑人,方映雪眼中带着戏谑,老板啊,好好承受群众的怒火吧。“大伙啊,你们好好瞧瞧这人真的没有行医证啊!”
一个大娘听了扯着嗓子大声骂道:“我呸!这腌臜东西!没有行医证还来招摇撞骗,出来开店,这不是危害四方吗!大家伙儿,来啊,今天就把他给办了!”
“来来来,把这人模狗样的东西给官府!”
众人哄闹一片,那药铺老板丧着脸,被一群人压往官府了。绿袍的中年男子,看着老板的身影,露出解恨的神情,转而眉宇间又浮现出忧愁。“阁下可是为孩子的事烦忧?若是阁下信得过的话,不若……”方映雪的话被中年男子一声嗟叹打断,“姑娘你可否有行医证?”
顿时缄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