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必须给我抓住他们!”
小巷外张婆的怒叱声响遏行云,想来定是气疯了,“竟然敢诓骗我!”
林砚拉着方映雪躲在小巷的草垛里,“嘘,切莫说话。”
他捂住方映雪的嘴,示意她安静些,小巷外张婆仍旧不死心,来来回回寻了个遍。“怎么样?那边可找到了?”
寻人的男子无奈地摇头,“没看到,跑的太快了。”
张婆愤怒至极,大骂:“废物!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你可知道单凭她的姿色,若是将那丫头卖了少说也得五十两银子!五十两!”
听到五十两,男子心中也发痒,十分懊恼,“那怎么办?”
张婆心中盘算着随后冷哼一声道:“他爹妈把她那个妹妹卖给我,她一心想救她的妹妹,她一定会再来。”
说罢,张婆又仔仔细细打量了四周一番,心有不甘地离开。方才张婆的话林砚也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林蓉被卖当真与方映雪无关,是他误会了,林砚将方映雪圈在怀中,她身上有股淡淡茉莉清香,凑近时才能闻到,极好闻。方映雪一心只想着躲,没察觉林砚的微妙变化,“他们走了,我们也出去吧。”
说着,方映雪一溜烟地钻了出去,一瞬,林砚手中竟有些空落落的。“抱歉。”
方映雪有些讶异地看着林砚。“我不该一直误会你,方才还让你身处困境。”
想到之前方映雪拼命攒银子的样子,林砚心怀内疚之感更浓,也许他早就该听她的解释,至少,也不该羞辱她。“没事,不也多亏你将我救了出来吗。”
方映雪笑容淡淡,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或许是面对少年时的林砚,她心中少了几分畏惧,毕竟是十五六的年纪,未经官场沉浮,没有那些狠辣手段。“不过蓉儿还未脱身,这该如何是好。”
方映雪心中忧虑,林砚与林汉之间并不像其他父子那般亲密,多是淡漠,反而他十分在乎这个妹妹。林砚思量,“只能从长计议,但我确定,所有被拐来的孩子都在这个院子里。”
院子地处偏僻,且又有这么多人看护,如此重视想来也只有那一个原因。“不如我去和蓉儿换,那牙婆看上我,定会答应的。”
“不行。”
林砚果断拒绝,“你这算什么法子。”
方映雪蹙眉,“如果不拿我去换,如何救得回蓉儿。”
林砚沉吟,天际一端浓云覆盖,厚重的阴霾卷席而来,一会儿便大雨将至。片刻后他开口:“她拐卖儿童如此猖獗只能报官,明日我先去报官,你再去找她拖延时间,等官兵来时…”不等林砚说完,方映雪便笑盈盈道:“等官兵来时我在呼救嫁祸于她,说她意图不轨要绑架我!如此便能坐实她罪名。”
她笑时两颊有处小小的梨涡,甚是好看,林砚目光微动,淡淡道:“是的了,你也不算太笨。”
翌日,方映雪敲开张婆家门,见到来人张婆不住一愣,她猜到方映雪会再来,只是不曾想她会这般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这小丫头还真是滔天的胆子。“你还敢来,昨儿不是跑的挺快吗?”
张婆冷嘲,又向四周打量一番,她一向多疑,方映雪若是带了旁人强取豪夺,那她还真会招架不住,倒不如静观其变。方映雪赔着笑脸道:“张婆,您行行好,就把我妹妹放了吧,二十两我一分都不会少你。”
“二十两?”
张婆哂笑,“昨日你诓我,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少说也得四十两!”
“四十两我如何拿得出来呢,您再开开别的条件?”
这话正中张婆心意,“别的条件?我倒是觉得你很不错。”
张婆笑着,挑起方映雪下颌,“你那妹妹年纪小,委实没什么姿色,也只能卖去大户人家当使唤丫头,但你不同,春风楼的陆妈妈正缺你这样的。”
方映雪腹诽,果然是在打她的主意,春风楼那种妓院就是个深坑,进去了便别想出来。见方映雪迟迟不回话,张婆又道:“如何?”
“你得先让我知道我妹妹在何处。”
张婆坦荡,“就在后院,你若答应,我即刻放她回去。”
方映雪目光一直打量巷口,只要林砚一现身,便按计划行事,如今被绑架的孩童也在,证据确凿。正思索着,巷口忽然闪过一白色身影,是林砚!方映雪正要按计划行事时,不料一男子突然现身,冲张婆焦急道:“昨日那少年又来了!还带了官兵!”
“好你个丫头,竟敢报官!”
说着,张婆将方映雪一把扯进院子,“赵四,给我把她捆起来!”
“救!…”方映雪来不及呼救就被人堵住了嘴。张婆随后面带笑容,迎上前,“官爷怎么来了!”
林砚毫不客气,冷言:“就是这婆子!她买卖幼童!我两个妹妹呢!”
“胡说!老婆子我怎么会知法犯法呢。”
说着,张婆掏出一锭银子塞给衙役,“官爷,您说呢?”
张婆知道,没谁不是见钱眼开的。方映雪眼瞧着就要被托进屋,不甘心,她用尽全力狠狠地朝男子当下踹了一脚,男子吃痛放手。方映雪趁机大喊:“大人!这婆子拐卖幼童,这一屋子都是她的罪证,您快看啊!”
门外张婆闻声色变,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岂料衙役一声令下:“给我将这婆子抓起来!”
救出林蓉后三人便回了家,林汉和赵氏面对林蓉回来倍感惊奇,不过想到自己白白得了二十两银子,也不再多问。不过这几日林砚却有了极大转变,从前只觉得林汉身为父亲不过是不上心自己与妹妹,如今看,他卖女求荣简直枉为人父。想到此处,林砚背着竹篓朝山走去,日后便要更为勤勉读书,挣钱,只期望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深渊。今日赵氏不在家,林砚也去了山上,家中只有昨夜喝醉还未酒醒的林汉与方映雪。方映雪醒来便按照赵氏吩咐收整家务,推开正屋门时,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方映雪略带厌恶地皱了皱眉,却还是咬牙进屋打扫。不料她刚躬身便觉出一双手覆在他腰间,方映雪猛地回头,“这是做什么!”
林汉醉醺醺地笑着,十分无赖道:“你怕什么,爹…爹不过是摸摸你,好好疼爱你罢了…”听不得浑话,方映雪知道林汉是醉意上头,便不敢多久留,满心惶恐正欲离去,却被林汉一把拉住。“你跑哪去!我养你这么长时间你不该好好感谢我?”
林汉将方映雪拽到身下压着,一双不安分的手上下游弋。“你放开我!你放开!”
方晓含泪初挣扎着,可林汉力气极大,她一弱质女流哪里抵得住。眼瞧着身上的布衣就要被林汉扯下,此时门嘭的一声被砸开。“放开!”
不知何时林砚冲了进来,他眼中冷意深深,力道极重地将林汉推开,林汉也被自己儿子下了一跳,慌忙松了手。林砚激愤,上一回如此,这一回又是,这个父亲当真禽兽不如!方映雪心惊胆战,自己如何被林砚带出屋子她也记不得了,只觉得双腿绵软,心中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