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莫宵捻了一小块香灰，放在鼻尖闻了闻，眉头时而紧皱时而疏散，最后得出结论和安软差不多。一时之间，安软的话被证实。“章太医，朕记得你之前也给太妃老人家诊治过，她身患何病？是否有病和这两味药相冲？”

卫质珩看了眼安软，顺着安软的目光移到了章莫宵身上，眼神复杂。“回皇上，德太妃娘娘的确有旧疾。臣年前给她诊治过一次，喘症稍有好转，只是体内似乎多了一种毒。”

章莫宵埋下头抱拳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只是太妃生前让微臣给她保密不能透露丝毫。如今太妃身死，牵扯到这诸多宫人，微臣不得不说了。”

”安软目光紧随着章莫宵，心中诧异，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从未听说过德太妃娘娘有过什么旧疾，更是不知她竟然生前中了毒。安软眼皮跳了跳。“微臣所说之事可能牵扯甚大，还请皇上屏退左右宫人。”

卫质珩狭长的眸子半眯，不知道他心里的情绪到底如何，却也屏退了左右宫人，连带着淑妃和安软陆意几人也都被请到了外间。里面只剩下卫质珩和章莫宵两人。安软静静站在角落里，被淑妃唤到跟前谈话。“这件事情和你无关，对吧？”

淑妃的直接让安软有瞬间的诧异，然后在对方询问的眼神下点了点头，肯定道：“和奴婢无关。”

“好，本宫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安软疑惑看她，“淑妃娘娘，此次事情牵扯到德太妃的生死，若是您想为奴婢说话，千万不用。否则会让您自己引火上身。”

安软劝慰了一句，“还不知里面章太医说了些什么，一国太妃之死事关重大，您可千万不要淌这浑水了。”

淑妃朝着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你也好意思说！整日里惹出事情来，害得本宫也跟着提心吊胆。怎么能不管你，你可是本宫的盟友！”

”盟友”二字被她压低了声音说出来，安软只觉得心头一暖，再次看清楚了淑妃的面冷心热。这样的盟友……可深交。过了好一阵，养心殿里都没有声音传来，安软几人在外面等了许久，殿门终于打开，章莫宵走了出来。“章太医。”

宁河迎上前招呼。章莫宵朝着安软微不可见的看了一眼，对着宁河拱了拱手，“宁总管，皇上让你进去。”

安软重新走进了养心殿，本该在她身前半步的陆意却放慢了脚步和她平齐，“安软，你知道皇上在里面和章太医谈了什么？”

“奴婢不知。”

陆意怀疑的眼神落到她身上，“你真的不知道？”

“不知。”

卫质珩不再坐在高座上，背对着众人站在了窗户边。“皇上，陆司香和安女官都带进来了。”

卫质珩转身陡然看向两人，目光从陆意身上晃过，直勾勾的盯着安软，“你可知罪？”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皇上！求皇上开恩，奴婢冤枉啊！”

安软没吭声，倒是陆意先承受不住威压，跪倒在地上止不住的求饶，“皇上饶命，奴婢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个方子是安软写的，熏香是宫人制的，都和奴婢没关系，求皇上网开一面，饶奴婢一命啊！”

“刚才章太医和朕说了一些让人震惊的事情，太妃患有旧疾。”

卫质珩目光沉沉，“虽说德妃患有旧疾，可她的确是闻了你们制香局的香而亡，此次事件制香局逃不了干系，你们一个作为司香一个作为写方子的人，难逃死罪。”

“宁河，把两人拉下去，送到大理寺卿那里，按照规矩办事，严查此次事情中的种种，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相关的人。”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婢冤枉啊！皇上—”陆意慌张害怕的求饶声响彻整个养心殿，相比之下，她旁边的安软便显得格外的安静了。淑妃一惊，上前急忙帮着说话：“皇上，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吧？若真是这两人要害太妃，又怎么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把自己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犯人不会那么明显，若是背后还有他人作乱，岂不是整个后宫以至于整个皇宫都危险了？”

卫质珩瞥她一眼，眼中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复杂，以至于淑妃看到的那一眼只觉遍体生寒，一股冷意从心底深处直达四肢百骸，她蓦地住了口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此事朕已决定，爱妃不必求情。宁河，让人押下去，审问之后择日处斩。其他宫人直接处死。”

……安软坐在大牢冰冷的角落里，有些晃神的看着一个个宫人被强迫着带离，然后一个都没回来。陆意在旁边的牢房里不断的扒拉着牢房门求情，可是没人能理会她。这一次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安软有些颓废的把头埋进膝盖里，神思恍惚，久久不能回神。真的要这样死了？连孩子都保不住吗？“安软安软，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那些方子都是你写的，方子有问题，为什么要处死我！不是我做的，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安软，你找皇上求求情，找淑妃娘娘求求情，饶我一命吧！安软，求求你了！”

安软看着这个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司香如今低声下气的求着自己，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心生绝望。她何尝不是被冤枉？卫质珩有句话点醒了她事发之后的心存侥幸，他说德太妃的死无论是否患有旧疾，可就是闻了制香局的香死了，必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而陆意作为制香局司香，还有她这个想出新香的宫女吧必然成为牺牲品。这就是如此残酷无情的现实。安软很后悔自己没有提前离开皇宫。另一头，回到太医院的章莫宵前脚刚踏进院子，后脚就收到了皇上的旨意。处死制香局此次事件所有宫人。“什么？”

他猛地看向传话的人，“你说什么？皇上要处死谁？”

“这次事件制香局的所有宫人啊，那个陆司香还有想出新香的安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