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户人家。院子很小,但干净整洁。安容看到这小院子内心很受触动,即使生命中受到如此大的挫折也选择平和地活下去。因为只有在内心平和下才能有心思打扫院子。屋子里也很干净,一位干瘦的妇人躺在床上。“老婆子,我带了一位大夫回来,让她帮你看看。”
老者走到老妇人的身边,压低了嗓音,轻声在她耳畔说道。老妇人浑浊的目光看向安容,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安容点点头,坐在了老妇人床边,摸住了她骨瘦如柴的手腕。“老夫人的身体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的?”
安容问老者。“原本我家老婆子的身体挺好的,虽然家里一直出事,但她心态很好,遭受了打击也没倒下,就是前两年开始身体就慢慢消瘦下来。一开始饭量还可以,到了最后饭量也不行了,我也请了很多大夫,花了很多银子,都不见效。”
“这半年来,老婆子总是念叨儿子,说是儿子在下面太孤单了,要她去陪他。”
老者说着声泪俱下,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安容也被老者的情绪触动了,不过上一世她是个孤儿,身世也不是很好,也见了不少悲凉的事情,虽然触动,但也能够控制。“小娘子,老婆子的身体怎么样?”
老者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擦掉眼泪问道。“应该是吃了很多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都是虫子。”
安容说道,“再加上这半年来情绪低落,忧思过多,伤了脾……”“我先给她开点药,你抓上几副让她吃下,将体内的虫子先排出来,然后我再帮她调养,慢慢的身体能养的回来。”
“家里有笔墨吗?”
安容问道。老者喜出望外,连连点头,“有有,只是……”忽然他脸上的喜色消失的无影无踪。“我已经没有银子抓药了。”
安容没多想,从身上掏出五两银子来。“这银子你去抓药,这药不贵,费不了多少银子……”“那怎么好,那怎么好?”
老者手哆嗦着,不知道该拿还是不该拿。“拿着吧,先抓这次的药,我两日之后再来给她开另外一副方子。”
安容说着,将银子塞在老者颤抖的手中。短暂的触碰就让她感觉到老者的手一阵冰凉。“你帮我家老婆子治病,又给我银子,那我将这幅字画送给你吧。”
老爷子握住银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将那幅字画拿出来,放到安容面前。“不用了,这字画不是你祖传的吗,你留着吧。”
安容说道,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她也不想做一个乘人之危的人。五两银子对于之前的她来说确实不少,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是她能承受的范围。“祖传的又能怎么样?关键时刻也卖不上价钱,不如还了恩人的恩情。”
老者态度诚恳。“你之前准备卖多少银子?”
安容问道。“之前我准备卖十五两银子。”
老者回答道。如果是一幅真迹,应该价值不止十五两银子。“但我祖父说这确实是一幅真迹,价值绝对不止十五两银子。可是我找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是假的,不愿意收。”
老者叹了一口气,“它真的就是一幅假画吧,不过我也实在拿不出值钱的东西。”
安容知道,如果自己不要这幅画,老者会心不安。“那行,这幅画暂时就放在我这里,我给你十五两银子。”
安容说道,“如果你有了银子,可以去找我赎回来,我在仁和堂做事,我姓安。”
老者觉得这个办法可以,于是点点头。但他也知道这辈子他是不可能再有银子将这幅字画赎回来了。安容写好了药方给了老者十五两银子,又说明白了如何煎药,如何服药,这才拿着字画离开了喜鹊巷子。安容拿着东西直接去了仁和堂。傍晚她才将这幅字以及买来的纸带回家收藏好。她又将苏巧巧送给她的布匹做了简单的分类,最后留下两匹布,剩下的也都拿到布庄卖掉,换了银子。这几日平安无事,转眼便到了周顾考完试的日子。下午安容便租了一辆牛车等在贡院门口。贡院门口安静了五天之后,今日下午又热闹起来。门口不仅有接学子的家眷,还有很多过来做小生意的商贩。安容来得较早,所以让车夫将牛车停在了靠前的位置。安容站在贡院门口等着周顾出来。贡院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了。学子们陆续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进去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精神抖擞、光鲜亮丽,出来的时候却都是蓬头垢面,像个乞丐似的。安容终于看到了周顾。她挤开人群冲到了周顾身边,然后将人搀扶住。周顾背着书袋,身子微微有些摇晃,显得很憔悴,胡子竟然也长了出来。“不用你扶,我能站得住,身上臭。”
周顾一脸嫌弃自己的表情。“没事,我穿了一身旧衣服,回去洗一下就行,我怕你摔倒。”
安容一点也不嫌弃的两只手臂缠住周顾的手臂,“看你憔悴的模样,摇摇欲坠,我担心风一吹你就会倒下。”
周顾露出一抹苦笑,“确实很累,后世的高考才两天,这次就考了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