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们说要找一口最近填埋了的枯井，袁弘策说只有这一口，我询问了院内下人，也说只有这一口。”
孙肖汉有些不解地说：“为什么这么说？”
“刚才我激怒了二夫人。她满脸自信，让我觉得咱们可能是挖错了。”
我微皱起眉头：“若这口井只是个迷魂阵，另外一口枯井自然不会让人知道，恐怕袁弘策早就已经给下人下达过指示了。而且慕连茹的死，跟袁弘策亦或者是二夫人很可能有着莫大关系，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将人领过来，任由警察挖掘。”
“此话倒是在理。”
孙肖汉微皱着眉头说：“可咱们怎么能找到另外一口枯井，就算找到，咱们挖到了真正埋尸体的井，袁弘策不会出面阻止吗？”
“你看这一片，地面较低，因为将土铲起来埋进了井里。只要找到另外一处地面较低的地方，就很有可能是枯井所在位置。这样……”我想了想后说：“你悄无声息地撤下几名警察，然后去找组长，就说人手不够，希望袁宅内有把子力气的家丁也来帮忙。咱们挖的位置若是错的，袁弘策必然会同意。到时院内家丁都来这挖井，撤出的警察就可以找到正确位置，偷偷挖掘。”
“也是个办法。”
孙肖汉挠了挠头说。“记得找机会提醒一下组长，让他拖住袁弘策。”
我提醒道。孙肖汉先走过去让挖井的警察停手，小声交代了几句，紧接着对不远处盯着的小方喊道：“小方，过来。”
小方屁颠屁颠跑过来询问，孙肖汉便说“领着我去见见你们老爷。”
两人离开，警察停手开始休息，其中四名警察过来我身边。我让其先拿着工具隐藏起来，等院内家丁都过来乱哄哄之际，在离开去寻找另外一口枯井，并交代了寻找方法。接下来还有个问题就是一会儿要引开小方，毕竟他一直在这边盯着，应该已经数了一共有多少警察在挖井。等了能有差不多半个时辰，开始陆续有家丁拿着挖掘工具过来，但一个个似乎都懒洋洋的，走过来也并未马上干活，有的甚至拿起烟袋抽起了烟，三三俩俩的围在一起闲聊。恐怕一会儿干活的时候，也会是磨洋工的状态。应是有人授了意，不过这样更好，挖掘的越慢，给另一口井的挖掘时间便会越多。等院内家丁、护院来得差不多了，孙肖汉跟小方从远处走来，这时我急忙迎上去，对孙肖汉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对小方说：“对了，我还想见见院内大夫人，可否领我过去？”
“大夫人修身养性不闻世事，即使去了也问不出什么的。”
小方说完，朝井那边看去。此时家丁跟警察乱在一起，他一时也数不明白，于是我便说：“问得出，问不出是我的事儿，你就陪着我去就成。”
“好。”
小方无法拒绝，便转身。西方位有个小佛堂，上面挂着悟为慧根的匾，两边则是对联，右为“法身常在十方，随缘不便本来静”左为“佛眼遍观三界，生死往还毕竟空”。女性修佛并不少见，小方来到门前，如之前一样礼貌地喊了句“大夫人，有警察来问话。”
等了一会儿，屋里传来声音“进吧。”
我走上前，为了怕小方回去事情败露，随后便说“你在门前守着，不能让人打扰了我跟大夫人对话。”
“这边不会有人来……”小方刚想说什么，但见我眼光坚决，便不在言语，低下头说：“好的。”
见他如此回答，我才放心打开门走进去。里面是淡淡檀香味儿，屋里有案台，上面摆放着经书，案台后摆放蒲团，大夫人尼姑打扮，手拿念珠，看上去跟孙肖汉捏玩的样子差不多。房间左侧摆放着各种法器，法鼓、钟、木鱼、引馨、云板等。“坐吧。”
大夫人缓缓睁眼，满脸慈善。大夫人所坐蒲团禅定对面，也放着蒲团，走上去需要拖鞋。我将鞋子脱掉，回头看了眼，见小方的身影还在门外，这才盘腿坐下。案台上亦有大夫人抄写的经书，我拿起一张看了眼，是《宝积经》。“施主也懂经？”
大夫人气定神闲，看向我说：“这是大宝积经，佛教重要经典，大乘经五大部之一。”
“我并不懂经，也不修佛。”
我将手抄经放下，然后也看向大夫人说：“院里已经乱了套，大夫人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再次诵经论道，可见已生了慧根。”
“无相与一切相，非一非异，诸法不一，归为无相。异中见一，无相非相。”
大夫人缓缓闭眼，手拨动念珠，声音轻飘地说。“大夫人可否跟我聊聊你丈夫。”
我实听不懂大夫人意思，但为了给警察寻找另外一口枯井拖延时间，让小方留在儿，还必须要将这天聊下去，于是微皱眉头说：“看似你应已许久没见到他了吧？”
“昨日刚见，身子硬朗得很。”
大夫人闭着眼睛说：“他时常来，只是我们从不谈俗事。”
“这我倒真没想到。”
我深吸口气，直了直身子说：“大夫人是何时开始了修身悟道？应该有师承吧？”
“师承自北平翠峰庵，经书就是由此处手抄而来。”
大夫人回答道：“那些法器，也是由此而来。”
“民国十一年，僧尼重新修了翠峰庵，据说殿房有七十四间之多，寺内僧尼达到了三四十人。”
我想起了曾经在某份报纸上看见的新闻，于是说道：“如果没记错，翠峰庵始建于明万历十五年，由当时的司礼监掌事太监所创。”
“没有记错，却如此。我是民国元年入翠峰庵拜师，那时庵内经常会举行聚会、设斋、施食、说法和赞叹佛德。民国十一年，庵内修缮，我也曾前去帮忙，并拉去了布施，用于修缮之用。”
所谓布施，说白了就是钱，有人也称香火钱，这我还是多少有些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