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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日后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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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悠唇边轻淡的笑意敛了下去,趁机半真半假地把新身份支棱起来,“唔,追究不起来了,师父捡到我的时候伤到脑袋失了记忆,后来师父他老人家觉着我颇有天赋,便跟在他身边了,老打趣我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人。”

“师父在世,因着想给他长脸,想证明女子不比男子差哪儿,便耐心努力一些,师父仙逝,自当做回自己。”

夏悠悠吃了一口软烂香酥的羊肉勾唇道,“我进京纯属意外,没想到捡个孩子竟然是昊王府的小郡主——”“遇着团团的时候,她受了惊也伤得厉害,又没了记忆,瞧着跟以前的自己相似便留在身边,后来她开口叫娘亲,想着这个年岁的小孩儿应是想要母爱的,便由着她了,先前胖嘟嘟肉呼呼跟糯米团子似的,就以此取了名。”

夏悠悠一副感叹的样子,“后来山里沼泽生了瘴,团团染上瘟病终日昏睡不起,我又在寻药时伤了脸,恰逢收到萧启的信,便带着她到廉亲王府暂住,可惜那时团团已因瘟病脱相,叫廉亲王府的人也没能认出来,如意县主瞧见了还误会团团是萧启的孩子。”

众人闻言皆忍俊不禁地笑起来,旭王也颇感叹地道,“小孩子胖了瘦了或是气色不同了确实两个样,连本王遇到都没认出来——”那时虽觉小肉团眉眼熟悉,却也落了俗套以为跟萧启脱不开关系。“小孩子呀长得快,两三个月一变化,湘湘又瘦得没个形了,打眼瞧着比往日还高了一些,认不出来也正常。”

旭王妃笑着接过话,“若非湘湘恢复记忆晓得叫四伯娘,现如今这般机灵,这般能说会道的,我在路上遇着了也不敢认。”

如意县主跟着笑开了,“我看云川郡主着实谦虚了,哪没有教育人的本事?湘湘跟着一段时间,人变得活泼开朗还伶牙俐齿的,瞧着比以前怯懦的模样可爱有趣呢!叫二哥也欢喜得紧,终日逗她玩,还刨了烔王府祖宅的古梅移栽到禹王府。”

烔王府是已逝颜老太太晚宁郡主家,烔王一府戎马一生,后来只剩下晚宁郡主一女,便由晚宁郡主继承家业。老太太仙游后皆由魏国公夫妇按照老太太的遗愿打理,却鲜少人知道,老太太把烔王府祖宅的地契和钥匙独独交给颜畅笙了。闻言,夏悠悠端酒的动作一顿,便听如意县主又道:“二哥待郡主可真真是与众不同,烔王府祖宅的参天古梅是先帝亲手栽种的,寓意烔王府不畏艰险奋勇当先,祖母坚韧不拔自强不息,令人钦佩的品质,若叫父亲母亲知道他这般赠于郡主,定少不了一顿棍棒。”

“不过郡主大可放心,我二哥他没少挨打,皮糙肉厚的,躺个几天也就痊愈了,过后又乐呵呵地往郡主跟前凑。”

如意县主笑里藏刀,“听郡主差遣。”

又双叒来了,夏悠悠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碰打着边缘,“县主言重了,我与颜二是好友,向来只有相互帮衬的份儿,满府婢仆侍卫哪个不能差遣?岂敢戏耍他玩?这小子再胡混不着调也知轻重,又怎会妄动先帝亲栽之树?”

这事往小里说,颜畅笙胡混,往大里说,那就是不敬先帝。况且无端端的往禹王府移栽梅树作甚?夏悠悠心下正茫然时便听到旭王恍然道:“听闻禹王重金请了苏城的名匠涉及园林修辑府邸和庄子,颜二特意移栽梅树,想来是给郡主新院备的礼物。”

夏悠悠这几日确实听到修辑的声响,但豪门大宅隔三差五整修一下实属正常,她没当回事也没过问,可特意请苏城名匠前来便不简单了,再一想近来小肉团和颜畅笙确实总是凑在一起咬耳朵什么的,想必是要给她一个惊喜吧。思及此,夏悠悠没忍住笑出声。旭王不解:“郡主笑什么?”

“怪我性情懒惰,府中事宜没细究,但修辑是真的,移栽梅树想来也是真的。”

夏悠悠饮下杯中清甜果酒道,“不过移栽的,定不会是他人心意,县主若不信可前去看看,权当醒酒。”

“那便劳烦嬷嬷掌灯带路了。”

如意县主起身,一副非要探个究竟的样子。“我也想去醒醒酒,便跟着县主欣赏禹王府风光可好?”

邬怡道。邬梅脸颊涨红地跟着起身,“我与姐姐一道。”

这时,一直在把玩小玉马的旭王世子噌地站起来道,“本世子也要去!”

夏悠悠不甚在意地吩咐杜鹃与侯在殿内的两嬷嬷掌灯领路,还不着痕迹地给杜鹃使了个眼色,几人一离开,赫连晴打圆场道:“如意性子就是爱较真一些,平日虽总念叨颜二哥哥爱胡混,把勾栏院当家,其实最是关心颜二哥哥了,定是不知哪个爱嚼舌根的造了谣,如意怕魏国公和魏国公夫人责打颜二哥哥,方执意查看,无意冒犯郡主的。”

“郡主心胸豁达,岂会与如意计较?”

旭王自在地吃下一口鱼酿豆腐,轻笑道。夏悠悠身子一歪慵懒地撑着腮,“这可是王爷高看我了,山野闲云不爱追名逐利却非任人蹂躏只会退让之辈,只不过尚未触及逆鳞而没必要在意而已,禹王府又不是龙潭虎穴,由着孩子们瞧瞧风景遂了兴致,何谈计较?”

赫连晴咯咯地笑道:“几次接触已发觉郡主每每把唇枪舌战当斗嘴取乐,是心境开阔,闲静淡泊,高雅恬谧之人,大哥总说如今人心浮躁,寒门士族三千学子不再苦求学问只懂趋炎附势,权豪势要多欺世盗名,世情冷暖皆逐高低,厌得很,想来辞官留在郡主身边,定能看到更多与往日不一样的风景。”

夏悠悠歪头看向赫连晴,眼角余光扫过自顾自垂眸喝酒的旭王,这话挺通透的,乍听像是坦白心迹,细究却是解释给有心人听的。她早已察觉宴席间赫连纲和旭王这亲密无间的表兄弟没有交流了,显然因辞官的事闹了矛盾呐~“我只是个俗人罢了,哪儿有本事叫赫连世子修心养性寻到另一番心境?他到禹王府当侍从,不过是履行救人的承诺罢了。”

夏悠悠勾勾唇角朝赫连晴抛了个媚眼,“先前在慈幼局说的那四个字可不是开玩笑胡诌的。”

“钱财我不缺,虚名不需要,叫我费力救人可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夏悠悠慢条斯理笑道,“在我这里可没有人情可讲,若他悔了承诺,我能治愈的伤势自然也有法子让它恶化如初,否则岂非白白学了那么多年医?”

“赫连世子素来热衷拯救万民于水火,是个令人敬佩的好官,云川郡主怎能因自己恶趣味便夺去他人的光?”

旭王妃忍不住愤慨质问,“你可知天下多少起冤假错案,都是他夜以继日拼了命顶着压力平反的?”

向来温婉的旭王妃气红了眼睛,“你为医者德行欠妥也就罢了!以治疗为名如此肆意要挟他人愚弄他人,当真不怕日后遭报应吗?”

夏悠悠淡定地给自己倒空壶中果酒,看向旭王问道:“王爷也这般觉得么?”

旭王轻拍旭王妃手背作安抚,抬眸失笑道:“郡主不必把好意说得这般的难听,辞官与否是阿纲的选择,他乃本王至亲至交而非普通部属侍从,现在或以后要如何选择,本王都会尊重他支持他。”

夏悠悠举杯朝他一敬,“看来王爷并不责怪我抢了你的得力帮手。”

如果俩人不是因为辞官这可轻可重的事儿闹矛盾,那就是还有别的原因导致赫连纲执意辞官喽~这时,赫连纲和嬷嬷一左一右地搀扶扭了脚的邬怡回来,赫连晴忙起来替过赫连纲搀扶的位置,扶着人回到座上问:“这是怎么了?”

“出去后吹了风有些迷糊,便慢了几步,急着追上县主她们时摔倒扭了脚。”

邬怡脸颊微红闪烁其词地瞥瞥赫连纲道,“幸得赫连世子施以援手,否则磕到脸怕是要破相了。”

灌进殿中的夜风夹杂厚重湿意,天际忽然乍起一道低哑的闷雷,便听赫连纲道:“举手之劳罢了。”

话毕又朝赫连晴看去,“时候不早了,雷雨又将至,跟小娘子们早些回去吧。”

赫连晴叫自家哥哥一副男主人家下逐客令的做派愣住了,不着痕迹地瞥瞥右侧的旭王欲颌首作应时却被旭王抢了话音:“确实不早了,郡主身子未愈,我们也不便过多打扰,王妃寻了澈儿回府吧。”

“……”赫连晴满腹话语顿时卡在喉咙里,早在旭王放任颜如意鼓动大家到禹王府做客的时候,她便知道旭王是冲着她家哥哥来的,也早在旭王同意她哥哥与邬梅同奏一曲时发现两人生了嫌隙。虽不清楚赫连纲辞官的内情,但照如今情况来看,只怕她哥辞官的事远没有履行郡主承诺那般简单。夏悠悠被灌进来的风吹得缩瑟了一下,轻淡地略过他们之间复杂的暗流涌动问:“颜二好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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