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决口不提这件事,一直把这件事埋藏心底。她不提,贺云修也决口不提,大家都默契地把那些事绕来了。今日却蓦地想了起来。贺云修何等敏锐,他又知晓其中内情,见到林千然这般神情,心思便已经七转八弯,猜了出来。她已经知道她师父的身份了……贺云修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这件事,她不提,他便权当被蒙在鼓里吧。两人都默了半晌,最后林千然开口,“你这次来黔地,办的是什么差事?”
师父,究竟为什么要对他下手?贺云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话锋会突然一转,问到了这件事上,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有地方官员呈报发现不少地方都出现奇怪现象,那便是有人在枞树上划口取油,不知所为何用。因为此事规模较大,又是闻所未闻,皇上就派人调查了一番,发现那树油具有及其易燃的属性,皇上怀疑有人意欲借此行不轨之事,是以派我前来查探。我想借此机会来找你,就请下了这门差事。”
林千然神情骤然一变,呼吸也跟着滞了一下。贺云修并未察觉她脸上的异常,他只满心疑惑,“此事未曾声张,皇上从未直言派我来是调查此事,知晓之人甚少,我等亦是夜间行事,未料想他们却这般机敏,竟然抓住了机会一举伏击。如此看来,他们只怕并非什么等闲之人。”
林千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要追查的那个人,就是师父。他从她这里得了这个法子,又把这法子要了去,让她避嫌不要多管,事后她也就没有再提及此事。她以为师父已经把这个法子呈报给朝廷,却未想,师父非但没有这样做,还私下采收。现在这件事引起了朝廷的怀疑,他便对调查之人,他的亲弟弟,痛下杀手!林千然觉得心口一阵阵盾痛,这短短的几个月,自己认识的师父,好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者说,师父其实一直都没有变,只是,以前她只是看到了他的另一面,只看到了师父希望她看到的那一面。现在的他,才是最真实的,现在这个他,才是他的真面目。师父,你究竟想做什么!贺云修终于察觉到林千然的异常,他眉头顿时一紧,扶着她的肩膀,“阿然,你怎么了?”
林千然抬着微红的眼睛望着他,半晌,她才涩声言道:“你差点就死了,差点,就因为这件事死了……”贺云修闻言,感觉呼吸凝滞了一下,他的嘴角缓缓勾起,心里被一股暖意盈满。“舍不得我?心疼我?嗯?”
贺云修本是调戏之言,料想又要招来她的一记白眼,却未想,她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她的回应很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感觉整颗心都要跳了出来,嘴角的笑慢慢漾大。他轻轻托起她的下巴,缓缓地捧着她的脸,慢慢地凑近,吻了上去。林千然的睫毛颤了一下,全身都像触电一样,轻轻战栗着。林千然没有闲暇多想其他,她伸出胳膊,环上他的脖颈,生涩地回应着他。因为她的回应,贺云修的吻变得更加深入,慢慢激烈,灼热,从蜻蜓点水变成了疾风骤雨,汹涌澎湃,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忘情之间,林千然环着他的动作愈加发紧,她正迷离间,男人却发出一声闷闷轻哼。林千然陡然放开他,脸上还残留着方才轻吻留下的晕红,还挂上了一丝紧张和无措,“怎,怎么了?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贺云修目光灼灼,声音低哑,“没事。”
“我看看。”
林千然说着要解开他的衣服进行查探,被贺云修抓住了手,“真没事,我们,继续。”
林千然耳根子顿时一红,羞得如同煮熟的虾子。她要挣,却被他擒住,“别乱动,回头再把我撞坏了。”
林千然马上不敢再动了,只这乖乖听话的一瞬功夫,这男人就再度捏住她的下巴,擒住她的唇。……林千然虽然很难以相信,但是最后也不得不相信,身旁的这个男人,真的又聪明又强悍。他用这些竹子做成的羽箭一天一只野鸡野兔源源不断地供应野味。有一日,他们发现了两头狼,他用这些羽箭,外加几块石头,引诱山中豺狼上钩,把那两只解决了。他们的毛皮被剥了下来,刚好可以做冬日御寒之用。而狼肉,则是晒干了当做存粮。深秋已至,天气渐凉。谷中湿地的芦苇渐渐枯萎,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成群的水鸟展翅飞翔,壮观又美丽。美丽的苇花与蓝天相映,颜色醉人。水波轻漾,淙淙不绝,河中泛着一张竹排,上面两个人,一男一女,一躺一坐,姿态闲适。这张简易竹排,是他们自己做的。贺云修手拿弓箭,鹰眼锐利,拉满弓,羽箭“嗖”地射出,两只水鸟便像是麻辣烫一样被串在一起。他足下一点,飞上而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两只肥硕的鸟。今天的晚饭又有着落了,只是那一箭,却是把成群飞鸟打散,打得落荒而逃。两人都不急着回去,贺云修也躺了下来,与林千然并排着,她眼睛上盖着一张树叶,似是睡着了,鼻尖呼吸均匀。贺云修瞧着她,只觉得她皮肤细腻白皙,嘴唇殷红,散发着诱人的吸引力。偏生她自己未曾察觉,似乎是觉得嘴唇有些干涩,伸出舌头舔了舔。这个动作无疑是一个导火索,把他潜藏在心底的野兽激发了出来,他凑上前去,愈有所动作。林千然似乎是感到了他的靠近,豁然拿开了树叶,睁开了双眼,莹润的眸子亮晶晶地与他对视。他们离得极近,彼此的气息互相交缠。太阳在他的脑后染得漫天霞光,他的双眸灼灼,耳朵被照得通红,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他们二人。林千然觉得有点快窒息的感觉,脸颊飞上一片霞光,耳垂也变得通红。他注视着她,温柔溺人,他抬起手指,轻轻抚在她的下巴上,摩挲着柔软的皮肤,未几,低下头,鼻梁缓缓相蹭,接着,攫住那唇。 他吻得非常温柔,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带着丝丝试探。林千然觉得这样的姿势,总有一种不太安全的感觉,她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襟,明明是想要把他推开,但却莫名其妙地把他拉得更近,更近。正当两人正待下一步,忽听得流水声变大,不似先前那般平稳。贺云修豁然抬头,一个咯噔,一把抱起林千然,拿起弓箭和野鸟便往岸边飞去。他们刚离开竹筏,那竹筏便顺着水流,流下了一个急滩。贺云修颇有扫兴之感,林千然想到方才之事,却是骤然面红耳赤,一把推开他,跑开了去。贺云修在身后笑得飞扬又开朗。贺云修的外伤已经基本上痊愈,内伤他自己也每天调理,也基本上没有大碍。冬天来了,外面呼呼地吹着寒风,也很有要下雪的前兆。他们屋中储备了足够多的干肉,柴火和之前收回来的树脂。天气太冷,他们也就基本上不出门,两人便窝在屋子里互相依偎。有时候两人玩猜谜,林千然借着现代人那些脑筋急转弯,连连把贺云修考住了,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模样,自己别提多开心。贺云修见她开心,脸上也不觉现出温和笑意。有时候林千然给他讲笑话,每每讲到冷笑话,贺云修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让林千然觉得他简直太不捧场。于是林千然另辟蹊径,开始给他讲黄色笑话,未料想,讲着讲着,他便用一股饿狼扑食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她不敢再说,生怕一不小心就点燃了他的火。后来,林千然索性开始跟他比唱歌,贺云修不唱,她便威逼利诱,硬是引他唱,最后贺云修妥协,“你先唱我再唱。”
林千然相信了她,于是便扯开嗓子唱起了半吊子的歌,她唱的都是现代歌,歌词怪异,旋律奇特,再加上她的跑调能力,贺云修基本上听不出个所以然。林千然再让他唱,他便坏笑地一把攫住她的嘴,把她吻得晕头转向,最后也就忘了唱歌这一茬。林千然事后再想起来的时候,顿时不依不饶,贺云修则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她,“我若是真的唱的话,我怕你今后都不好意思再在我面前唱歌。”
他不想这样,他还想要更多的娱乐项目。他这样自恋的话语顿时让林千然十分不服,几乎是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一定要唱,最后贺云修无奈,只得开口。这一开口,林千然就震惊了,当真是,逆天啊!他的歌声醇厚又婉转,音律奇准,带着一股子特殊的味道,就像他说话时那浓浓淳淳的嗓音,好似巧克力似的,莫名让人上瘾。贺云修一曲唱罢,林千然已经转头愤愤地欲撞墙。贺云修大笑地把她拉入怀中,“我方才都说了,你偏不信。”
林千然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后来贺云修再让她唱歌,她用看阶级敌人的眼神看着贺云修,一脸严正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