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把小屋染上了白茫茫的一片。贺云修担心屋顶会被雪花压塌,便每日到屋顶清扫,林千然亦觉得有趣,便也跟着一道上去玩雪。贺云修担心她会伤风,不止一次地把她撵下去,但是她就是不听。未想到,一语成谶,林千然真的伤风了。她裹着那张虎皮,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寒,她轻轻地喊:“贺云修……”小屋只有一张高床,贺云修就躺在床边另一张小矮榻上,这是他们后来自己搭的,林千然盖虎皮,贺云修盖两张狼皮。他听得林千然的叫唤,立时就起身,把手一探,一片滚烫,他心里不觉一个咯噔。他把自己的那两张狼皮也一起盖在林千然的身上,然后便找出林千然事先准备好的伤风风药草,熬了起来。林千然昏昏沉沉间,只觉得有什么热热的东西流进她的喉间,她觉得一阵腥苦,想要拒绝,但是却被不由分说地灌了下去。灌了一碗药,她便感到自己的身旁多了一具火热的身躯,他把自己紧紧地抱着,肌肤相贴,用他的热量温暖着她。林千然一个晚上都睡得不安稳,有时候全身发寒,冷如骨髓,有时候全身冒热气,热得难受,有时候感觉脑袋疼痛欲裂。而这种冷热交替的时候,自己的鼻子就会被不客气地捏住,然后又苦又涩的汤药就会往自己嘴里猛灌。如此反复数次,林千然身上的寒意慢慢退了去,她也再没熬住,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慢慢地睡熟过去。翌日清晨,亮光照入屋中,照在床上的两人身上。林千然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的热汗,昨天那种昏沉的感觉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她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那张俊挺刚毅的脸,他的大手牢牢地圈着自己,把自己都护在他的臂弯之下。林千然感到两人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紧紧地贴在一起,全身不觉涌起一股不自然,一阵阵发热。这人真是卑鄙,趁虚爬上她的床。她想动,但是圈着她的人却似乎睡得深熟,昨晚上自己没睡好,他更是被折腾得够呛。她不忍把他吵醒,便只睁着眼睛定定地看他。看着看着,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在他的眉心、鼻梁,然后是嘴唇、下巴。她在下巴停留了许久,自从他剃掉了胡子以后,她一直觉得他的下巴颇为性感,很多时候都忍不住偷瞧。她细细摩挲的动作让贺云修慢慢醒来,他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对晶亮又惑人的眸子,她正用这样无辜的眼神看他,还这般用玉手挑弄他,她当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引火上身。贺云修伸手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声音沙哑低沉,眼神幽暗,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别乱动。”
林千然睁着眼睛盯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这个男人。微光半照,他唇角平直,眉眼浓黑,双眸炯炯,丰姿清举,英俊如神祗,蕴含着一股激烈又压抑的炽热。他伸出手探在林千然的额头上,“好了吗?”
林千然鼻音浓重地言道,“嗯,好了。”
软糯的语调却好似在撒娇。贺云修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和她躺在一起,他逼着自己错开目光,拉过被子把她盖严实,“你再睡会儿,我去弄吃的。”
他欲盖弥彰地快速起身,背过身去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然,林千然仰着一张小脸,促狭的笑。林千然享受了老佛爷级别的待遇,只需要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动,什么都不用做,东西便送到了嘴边。贺云修直说自己命苦,要这般做牛做马地伺候她。林千然则是哼一声,反唇相讥,“当初有些人半死不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累死累活地全套服务。”
贺云修的脸上现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全套?只怕未尽然吧。”
林千然闻得他的话,顿时就明白了他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不觉面色陀红,怒瞪了他一眼。晚上,贺云修没有再与林千然同榻而眠,乖乖地滚回了地上。惹,人家的伤寒还没有好!需要人体火炉来保暖哒……迷迷糊糊间,林千然翻了个身,突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下了床,她小心地坐起来,伸手向下一捞,竟然贺云修盖的那张狼皮。林千然怔了一下,这张狼皮盖在了她的身上,那他自己,岂不是只有一张?这大冷的天,就算是体热如火,只盖一张狼皮,又怎么能御寒?林千然拎着那张狼皮怒喊,“贺云修!”
贺云修如闻圣旨,一下子从矮榻上坐了起来,“怎么了?又烧了吗?”
他说着,大手便覆在她光洁的额头上,林千然只觉得他的手凉凉的,她的心顿时揪了一下。林千然有些生气地把手中的狼皮塞给他,“拿去!”
贺云修无声地勾了勾唇角,“我没事,冻不着。你怕冷,多盖些,免得伤寒复发。”
他重新把狼皮盖在了她的身上。林千然气恼丢开,“我不要!你爱盖不盖!到时候病了,别指望我给你熬药!”
林千然说罢,一咕噜便钻进了虎皮里,把头埋了进去。贺云修把脸凑到了林千然的身边,把她的头从虎皮中挖了出来,声音轻轻,带着一丝蛊惑的味道,“我倒是有了两全之策。”
片刻之后,她身上的虎皮给掀开,一具微凉的身躯钻了进去,贴在她身上,就像昨天晚上一般。林千然僵住了,“你,你干什么!”
贺云修轻道:“睡觉啊,这样保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张加盖在身上的狼皮起的作用,两人的身子都快速地发起了热,好似屋外的寒风与他们无关。贺云修从背后环着她,林千然能感受到他的身体笔直而匀称,没有一寸冗余。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环着她,安安静静地闭眼,“好了,睡吧。”
林千然一动不敢动,僵得十分难受。可是可恶的是,她听到了身后男人均匀的呼吸。他是柳下惠吗?美人在怀,怎么能做到坐怀不乱!林千然对自己的魅力值产生了怀疑,她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挑战。她越想越气愤,越气愤,便越睡不着。她动了动,又动了动,再动了动,不停变换姿势,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这个男人睡得这么香,自己却独醒,那多不公平!要是能把他闹醒了,那才公平!林千然还抱着这样的想法,每动一下,便有意无意地撞他一下,撞得不亦乐乎。但是可恶的人,这男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酣睡如牛!林千然当真气恼,忍不住伸腿狠踹了他一脚。正这时,她肉秃秃的小脚丫被他粗壮的大腿狠狠缠压住,林千然还未反应过来,他一个翻身,林千然便被压在身下,两人的身躯密密实实地贴着,没有一点缝隙。林千然被这样的反转惊了一下,顿时就吓得不敢动了。黑暗中,她似乎看到他眸中闪现出的亮光,灼然又炙热。他的声音低低哑哑,“你个摄人心魄的鬼丫头,偏生要故意招惹我,往我身上撒火星子,嗯?”
林千然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隐隐带着一丝涩意,“我,我没有……”他的手轻轻触过她的唇瓣,声音更是带着蛊惑,“不管你有没有,我的火都已经被你点燃了,你,要负责。”
林千然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他没头没脑地吻了上去,初时温柔,渐而用力掠夺,她舌尖被攫住,与他纠缠,片刻便觉呼吸不畅。她心下慌张,隐隐又带着一丝期待,她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软得不像话,仿若一滩春水,要融化在他身下。她已经被吻得丢兵卸甲,他却骤然止住,喘着粗气,目光幽沉,声音低低,手一下下地抚着她的脸颊,似乎带着满满的怜爱,“阿然,可以吗?”
林千然只想狠狠拧他一把,都已经到这个关头,他才来问这个问题。她若是说不可以,他还停得下来吗?真是气人!林千然气恼言道:“不可以!”
说罢,她冲他的肩上咬了一口,然后推了他一把。贺云修闷哼一声,但嘴角却挂着笑,这小丫头摆明了是欲拒还休,她这般,越发搅得他心里发痒。他耐心地跟她讲道理,“阿然,我们被困在这里根本没办法出去,说不得要在这里一辈子,最后老死,你真的不考虑跟我生个孩子什么的吗?”
林千然羞愤,“才,才不要!”
贺云修笑,“女人都惯会口是心非。”
他凑到林千然的耳根旁,轻声言道:“阿然,我们在这里隐居吧,给我生孩子,好不好?”
林千然像是受了蛊惑,心口砰砰直跳,直愣愣地看着他。他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竟带了点撒娇的味道,“嗯?好不好?”
林千然扭头,一个“哦”字十分羞耻地从唇畔逸出。没多会,林千然就后悔了自己的不坚定。初时痛感连绵不绝,到后来才渐渐有了减缓的趋势,视野之内雾气茫茫,他的气息密密匝匝,将她严密包裹,他的四肢躯干宛若钢铁一样地禁锢她,似城墙固若金汤,使她无处可逃。林千然受不住,连连哀求,可男人却似乎怎么都不够,一次又一次,变着花样折腾。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御寒运动,两人身上都滚烫着,汗涔涔一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结束,贺云修只觉得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松快,林千然却刚好相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她的身子也缩成了完美的龙虾。贺云修伸手搂着她,紧紧地搂着,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同时,心里更是一阵阵怜惜。他一边搂着她,一边暗自反省,方才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