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道：“大姑娘，这一巴掌奴婢只使出了五六分的力气，我们姑娘说了，因为天天都要来这么一下，要我省着点劲儿，免得累坏了。”

春桃说罢甩甩手：“今儿就算了了，奴婢告退，大姑娘慢走。”

姜苌捂着火辣辣的脸，不敢置信地呆怔了半天。青寰跺着脚道：“这可怎么好，怎地真的动了手！姑娘，咱们快去寿合堂，请老夫人做主。”

姜苌像失了魂儿似的，喃喃说道：“完了，这个家是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姜洛回到索阑院，踏踏实实地直睡到了日上三竿，用过膳食后，就往晴池院去见宋氏。刚刚踏进大门，姜洛就察觉到不对来，进去一瞧，只见丫鬟婆子都静静地立在廊檐下头，个个都是大气不敢喘的样子。姜洛心中生疑，问道：“这是怎么了？”

丫鬟躬身答道：“段娘子在里头与夫人说话。”

这可奇了，段秀芝是常来常往的，怎么今日搞得这般神秘？姜洛想着站在门外头喊了一声：“母亲！”

“洛儿进来。”

宋氏在里面说了一句。姜洛推门进去，一眼看见段秀芝，不由得吃了一惊。段秀芝正跪在地上，低着头似乎在擦眼泪。姜洛先就打了招呼：“原来是表姨来了。”

段秀芝闻声抬头，露出一张素白的泪颜，许是觉得叫姜洛见了她这副模样有些羞愧，极不自然地应了姜洛一声。宋氏倒是一如往常，先叫姜洛坐了，才说道：“洛儿，你也大了，有些事情我也不避着你，你且看着吧。”

宋氏又看段秀芝：“秀芝妹妹，此事原也不是你的错，可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段秀芝道：“我当初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投奔了过来，若我早知会伤到夫人，就不会……我宁可死了，也不能做对不住夫人的事情。”

“这话儿说的，”宋氏亲手扶起段秀芝，将段秀芝按到椅子上坐了，才回到原处端起茶杯。见母亲喝茶的样子很是悠然，姜洛便放下了心，只是瞧段秀芝神色，这事情像是不小。宋氏道：“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和侯爷初到京都，老太太就塞了两个美貌的丫鬟过来，再后来……反正都是被我打发了的，我还以为老太太死了这个心，没想到，她居然把主意打到了秀芝妹妹身上。”

段秀芝的眼里闪过惊诧，转瞬后又是一副羞愧的模样。别说是段秀芝，就是姜洛都不知道这些事，此时听宋氏说了，她也就明白过来。段秀芝不是十分的美丽，也不是年轻妖娆的女子，她出身平凡且嫁过人，论起身份来，便是给公侯人家做妾也是够不上的，但段秀芝这样的，反而也有自己的长处。她成熟懂事，或许更重要的是，她更具风情。大概段老夫人选中段秀芝，也是仔细思量过的。段秀芝垂着头道：“我是吓也要吓死了的，但老太太收留了我，我若是当面顶撞，与那忘恩负义之徒有何区别，我前后无路，寻思了许久才想通透，夫人就是我的出路！”

她的语气急切起来：“夫人，我可以剪了头发出家去，我绝没有觊觎侯爷之意，说句僭越的话，我是把夫人当做姐姐看的，这侯府里头，唯有夫人待我好，我……”宋氏笑道：“快别说这话，我也是把你当妹妹的，老太太那里我自有办法，你别管了。”

段秀芝迟疑起来：“夫人，你不把我赶出去？”

“为什么要赶你？我不是说了么，此事并不是你的错，是老太太心术不正，与你没什么干系。”

“可是我违抗了老夫人，我……我还是离开侯府的好，以后，我怎么有脸再见老夫人……”段秀芝蹭地站起来，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大声道：“夫人，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我这就走。”

“秀芝妹妹！”

宋氏也站起来，肃声道：“你听我的，此事我不会对老太太提起，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像平常的样子就是了。”

段秀芝有些茫然。宋氏道：“老太太那里有我，你放宽心。”

段秀芝犹豫了一会儿，期期艾艾地说道：“老夫人说，要我这两天寻个机会去书房给侯爷送吃食。”

宋氏听了却展颜一笑：“好，今晚侯爷许会晚归，你留心听着动静，等侯爷回来，你就去送些宵夜。”

段秀芝仿佛腿软一般，就要跪到宋氏面前：“我……我不敢……”宋氏一把托住段秀芝，面上是浅浅的笑意：“你去就是，去了这一趟，你在老太太那里也就有了交代。”

“夫人，”段秀芝满面感动：“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不至于，你若是愿意，叫我一声姐姐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