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桑桑一声沙哑的怒斥,项邈就见裹在桑桑身上的毯子落地,白云遮墨身上的蛇纹梅花枪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长长的流星……或许真的是烧糊涂了,桑桑明知自己现在应当跑,可对西洲百姓的愧疚却不允许——如若自己跑了,项邈只会让百姓自个跑,能不能活命全看命数。可这里百姓都是身染疫病的,怎可能跑得过那群手握利刃的劫匪?只有自己不跑,项邈才会劫匪正面交锋,为西洲百姓争取逃跑时间。见桑桑上前,【十一】毫不犹豫紧随其后。“好马,只管往前——”项邈说罢,忙不迭将束发的袋子系带系在马辔上,而后猛一拍白云遮墨的脖子:“听见没有?”
随着一声马嘶响起,一人一马,一个手持弯刀往东,一个玩了命的朝西狂奔——从西一直往前,就能碰到前来接应的于阗人。项邈不知劫匪人数,但知道明日受伤的百姓自己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住,自然是要接应的人赶紧过来。关柏和【十】原本就准备拖一些时间给劫匪,见桑桑突然杀来,当即意识到今日绝无【逃】字!“你可别手软!”
关柏并不知【十】是六十人中厮杀出来的,担心他承受不住接下来血腥场面,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十】嗤声冷笑:“绝无可能!”
五人中,项邈的短弯刀虽最不占优势,但他静步骗得过人,速度也是快到离谱,仿佛索命无常一般在在劫匪中穿梭。桑桑长枪是最占优势,奈何安神药正在发作,爆发力持续不了太久。“姑娘,您去百姓哪里,我们再怎么防,也总有漏网之鱼!”
经关柏这么一提醒,桑桑冷静下来一想,自己确实撑不了太久,果断回头去帮助百姓离开。眼见一个十几岁的姑娘被劫匪缠住,桑桑当即抬枪上前刺入要害,瞬间要了劫匪性命:“愣着干什么,跑啊!”
此时此刻,许多帐篷中的炭炉都被碰倒,火星落在易燃的毛毯上之后,熊熊大火腾空而起,猛烈的北风亦吹不灭。明而热烈的火光照着桑桑枪身泛出金色,随着一队劫匪扑杀过来,鲜红与火光中的持枪女子,仿佛杀神一般护着西洲百姓往僻静的地方一路后撤。一连撤出一里多路,眼看着前方暂时没有劫匪追来,桑桑总算暂时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头安慰身后西洲百姓放心之时,自己背后却突然挨了一记重重的闷棍。桑桑寻思自己后面没劫匪啊,那打自己的也只能是西洲百姓,一脸不可置信的回头。与此同时,动手的妇女见桑桑没有倒下,惊叫着往后退了几步。虽然桑桑脸上迷茫,但心中已经猜出了正确答案,只是难以说服自己相信:“为……为什么?”
西洲百姓连连后退,颤抖的声音难掩愤怒:“你是,大宁的,扶家的人……”之前蛇纹梅花枪都放在马背上用布条遮盖着,西洲百姓自然没有发现。可现在桑桑当着她们面拿出来,她们多多少少猜到了面前的女子是扶家人。再加上这几日项邈和关柏都称呼她【sangsang】二字,西洲百姓现在再一想,大宁有个名叫【扶桑】的女子,基本已经确定了面前女子的身份:“扶桑,你就是那个扶桑!对吧!”
方才打那一闷棍的妇女,本是想照着桑桑脑袋的,奈何没经验手滑,瞧到了脖颈和后背。后背倒是无妨,只是脖颈处连着大脑,桑桑整个人又晕又狂躁。看着面前纷纷举起手中防身之物的百姓,桑桑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凄凉冷笑:“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