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头跟秦振帆手里拿着火把,十分艰难地往山下走着。“注意看脚下,别太急,摔了就麻烦了。”
秦振帆点点头,虽然心里不急是假的,但脚下还是走得小心翼翼。他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要不是老猎人在前面引着,他绝对没办法自己一个人下山回村子。两人扶持着一路十分顺利,没有遇到意外的情况。秦振帆其实心里又紧张又焦灼,他在不停的祈祷,别真是妹妹出了事。回到家以后,秦振帆在自家门口转悠了一会,发现家里黑黢黢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本紧张的心情稍稍缓和了一些。他习惯性地走到弟妹睡觉的窗外,朝里面探看,发现床上只有秦千帆一个人,顿时有些不安。他在房间里来回观察,终于透过微弱的月光,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妹。可是,秦璞玉真的没了踪影,这么晚了她不在家会去哪?总不能是起夜了吧?秦振帆敲了敲窗框,压低声音唤到:“红红。”
只一声,秦嫣红便十分机敏分抬起头,一下子看到了窗外归来的大哥。她十分兴奋,笑容洋溢在脸上,不过短短几秒,眼泪便跟着涌了出来。坏了!秦振帆心里惊叹道。秦璞玉肯定是出事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王八蛋秦文辉居然还睡得着!!秦振帆越想越气,他恨不得一脚踹开房门,将秦文辉那个老王八蛋从床上拽起来,狂揍一顿。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必须知道秦璞玉发生了什么。而且,动静闹得太大,吓坏了妹妹就不好了。于是秦振帆在窗外十分耐心地哄着秦嫣红,又小声地说:“乖,先别哭,咱们悄悄地把门打开好不好?让哥进来。”
秦嫣红十分乖巧地点点头,擦了擦一直流不尽的眼泪,走到客厅,把木门打开了。她一把扑进了秦振帆的怀里,哭哭啼啼好半天,秦振帆抱着她,拍背安慰着。“没事没事,红红不怕,哥哥回来了啊。”
那一刻,秦振帆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上一世他受秦文辉的影响太深,在自己女儿小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温情的互动,可是他心里是极其喜欢女儿的。有些感情总是不会表达,有些话也不会说,脸上的神情像是基因里刻着的冷漠,与秦文辉一脉相承。于是,秦振帆与女儿只见的误会也越来越深,等到女儿成年以后,他们之间连见面也只是一句简单的“爸,我回来了。”
不会再有更多的言语交流。秦振帆心里是遗憾的。越想到这,他的语气就越发温柔,拍秦嫣红的手也逐渐慢起来。他不催,等着秦嫣红把委屈哭完了,才由她搂着脖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红红不哭啦?”
秦嫣红还是不开心,低落地点点头。“姐姐呢?”
秦嫣红小嘴一撇,眼看着又要哭,忍了半天好歹是忍住了。她知道这是重要的事情,必须好好地跟哥哥说清楚。她用着自己仅有的语言,去描述今天发生的事情。“爹,打了姐。姐姐喷血了,他们把姐姐送走了。”
秦振帆眉头紧皱,没想到事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喷血?这得是多么严重的病。一巴掌怎么会喷血?秦振帆猜想这期间必然有隐情,秦璞玉虽说平时身体羸弱,但也不至于一巴掌就能喷血,恐怕之前受了什么伤,或者胃出了大毛病?秦振帆想到上一世,秦文辉就是胃癌去世的,心里更加不安。怎么会,这一世这么早妹妹就出问题了?不应该啊?难道是他做了什么大的举动,改变了进程?秦振帆越想心里越乱,抱着秦嫣红正准备离开。大约是这边哭泣的动静太大,秦文辉也听见,十分警惕地起了床。他刚走出里屋,就看见自家大门大敞在那里,门口又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他慌乱极了。“谁!!王八蛋!你是不是来偷东西的!!”
秦文辉吼完,抄着墙边的锄头,哆哆嗦嗦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只见黑影转头看着他。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身煞气的秦振帆。秦振帆死死地盯着自家的爹,沉着声音问:“秦璞玉呢?”
秦文辉那一刻竟然真的哆嗦了,以前他只觉得自己家这个大儿子犟,不服输,但基本的孝道和伦常还是讲的,至少他教育儿子的时候,大儿子就从来没有反抗过。可是现在,秦文辉能明显感觉到,秦振帆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可以仍有自己打骂和控制的大儿子了。这个小子翅膀硬了,从他考上大学的那一刻起,秦文辉感觉自己就在也没办法将这个小子留在家里做劳力了。秦文辉的私心很重,他知道自己有两个儿子,一个留下来做苦力,跟大女儿秦璞玉一起,把家里两个小的拉扯大,小的能有出息,家里以后的生活也不算差了。可是他的算盘还是打错了。秦振帆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猝不及防。尤其是现在,那种莫名的压迫感,让秦文辉哆哆嗦嗦地,竟然回不上一句话。“她……”“你今天打秦璞玉了?”
秦振帆震声道。秦文辉挺直腰板,努力地吼起来:“怎么啦!!老子教训子女,还轮得到你来说了!你算老几?!”
秦振帆恶狠狠地瞪着他,看着他那副令人作呕的姿态。咬牙切齿地说:“你最好祈祷秦璞玉没事。不然……”秦文辉本来还想再顶两句,如果今天在这个小子面前失了颜面,以后他这个做爹的岂不是一点尊严都没了。然而话刚到嘴边,嘴都还没张开,他就看见了站在秦振帆身后的另外一人。满脸的胡茬,脸上还有明显的刀疤,眼露凶相。人不高,可是身材十分魁梧。最可怕的是,他身后竟然背着一把枪!秦文辉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心知这人他惹不起,也不能惹。谁知道这种莽夫会不会情绪一上头,直接拿枪崩了自己?这年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家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拼的就是谁更有勇气。秦文辉知道自己是个怂货,他经历了太多的动荡和折磨,他只想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过完接下来的日子。是的,真男人能伸能缩……见到秦文辉这幅模样,秦振帆打心眼里厌恶,抱着秦嫣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