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一桩事总算是解决了,秦振帆连回家的脚步都变得轻松许多,然而这一丝轻松并没有维持多久。回村的路上烈日当空,干燥坚硬的黄泥路在阳光的折射下,晃晃悠悠,似乎还有水隐隐约约铺在上面的影子。秦振帆知道这是空气太热开始出现海市蜃楼的现象了,然而,就在这海市蜃楼里,他似乎看见了有人隐约躲在是草丛里,往路的这头探望。他不确定是幻觉还是现实,只觉得心里怪怪的。这一路的燥热直到进山,才稍微缓和一些,爬到半山腰,他站在原地稍作休息,往身后的山脚看去,竟然发现一队人正往山林里走来。他顿觉不妙,一溜烟地爬到山顶。只见猎人小屋的门敞开着,通过走廊,可以一眼看见屋后的景象。猎人此刻也不再屋后的树下乘凉,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除了在笼子里耷拉脑袋的野鸡,一点活物的影子都没了。秦振帆心想,估计老猎人是去喂兔子了。说巧不巧,这帮人怎么就正好能掐着这个点上山的呢?十有八九应该蹲了他有段时间了。秦振帆算算时间,估计那帮人也快到地方了,现在去山洞叫老猎人回来,似乎有点来不及了。但万一,来的人发现老猎人不在,如果是陈胜利带人故意来找茬的,必定会安排人四下搜寻,如果那会,老猎人还没来得及把兔子山洞给掩盖上,那这问题可就大条了。思考间,秦振帆来不及多想,冲到屋后,朝山洞的方向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学了几声鸟叫,那叫声响彻林间,听起来难听,倒也和野鸟没什么区别。刚叫完几声,前门就发出嘭嘭的声音。秦振帆不动声色地在屋后的凉椅上坐下,假装自己在休息的模样,懒洋洋的半眯着眼睛。陈胜利果然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上来了,他应该是蹲秦振帆蹲了有段时间,又或者,有谁看见老胡头这边有什么不对的动静,特意去大队举报了他们。总而言之,陈胜利肯定有眼线始终在关注秦振帆的点滴,以便于揪到他的小尾巴。陈胜利故意将门敲得咚咚直响,还掀起这里看看,挪开那里瞅瞅,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来检查的一般。秦振帆故意伸了个懒腰,然后发出一声绵长的呻吟,一遍吧唧着嘴,一边挠挠头,从凉椅上侧过身。“谁啊?这么吵?”
他半眯着眼,头发蓬松着,因为刚赶路回来,正好灰头土脸地,很适合他现在形象。好在,秦振帆有先见之明,生怕回来弄脏了陈春生的衬衫西裤,跟几个小伙子谈完,他就把衣服换下来,叠好收起来了,打算洗干净再还回去的。没成想误打误撞碰到了陈胜利来找麻烦,这要是没提前脱下来,他一身好衣服,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呢。陈胜利歪着脑袋瞅着秦振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哟,秦振帆,你在这挺惬意啊。”
秦振帆撑着椅子扶手,人半歪在上面,慵懒的抬头看向陈胜利,嘿嘿一笑。“陈队长,下午好啊。什么风把你给出来了。”
陈胜利顿时收敛了笑容,黑着一张脸开始四处张望。“我接到举报,听说,你们这有人在搞资本活动,做违规生产?私人养殖?”
秦振帆顿时一激灵,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真的被吓到一半,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过他这都是演给陈胜利看的,不然他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不是把陈胜利给羞辱怒了嘛。“哎哟!!陈队长,这是什么人胡诌啊!造谣,绝对是造谣!我们这怎么可能进行私人的养殖活动呢。不信你查。”
秦振帆乖巧地站在一边,做出一副老实人的姿态,实际上,他正细微的挪动着身体,企图遮住身后的东西。陈胜利定睛一看,他身后的茅草堆里,似乎不只有柴火这么简单。于是,他指着秦振帆,大声吼了起来:“你在干什么?你别动!你身后是什么!!!”
秦振帆慌乱地摆着手,往后挪动的幅度就更大了。“没什么,真没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越是这样,陈胜利越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于是让跟来的人将秦振帆给控制住。那些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将秦振帆夹在中间,架到一边,庄稼人的手就是重,只稍稍用力,秦振帆便动弹不得。其实他也懒得和这些人硬抗,毕竟他刚才就是故意的,围魏救赵,这样陈胜利的注意力就全在笼子里的野鸡身上了。陈胜利手下的人将茅草翻得乱七八糟,最后在里面发现了两个结结实实的木制笼子,笼子里就是上次他们去山上特意捉的野鸡,虽然只是拿来做障眼法的工具,那老胡头也把它们照顾的十分好,眼见着这四只野鸡比来的时候胖了一圈。陈胜利蹙眉,盯着鸡半天没说话。倒是陈胜利带过来的人十分激动地指着笼子里的鸡问秦振帆:“姓秦的!你们居然敢背着大队私自养这些?!你这是资本主义的尾巴!!”
秦振帆一听这话顿时激动了,挣扎着要往前冲,企图走到陈胜利前面解释自己没有犯错,看他急得面红耳赤的样子,人人都一位秦振帆确实被吓到了。他嘴里喊着:“陈队长!陈队长!真冤枉啊!我们真不知道村里有不让私自养鸡的规定,我看赵叔,钟叔,李婶他们那么多人养都没事,怎么我这就有事了啊!陈队长,你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陈胜利皱着眉头,盯着秦振帆,一言不发。他在考虑为什么平时冷漠寡言的秦振帆这会竟然会情绪这么激动。他还在想,大概因为秦振帆要去上大学的机会捏在他的手里,只要他递交关于他家政审不合格的相关资料,他绝对去不了这个大学。本身的成分就不好,如果再摊上这事,恐怕秦振帆要彻底被他拿捏的死死地。陈胜利心里说不得意那是假的,只不过,他还在想,这老胡头,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按理说大下午的时间,就是锄地的也要在树底下喝口水纳纳凉了,怎么闹了这么半天,还不见他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