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振帆看着陈胜利远去的背影,脸上写满了嫌弃和鄙夷,他瞄了眼一直在旁边云淡风轻抽烟的老胡头,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对不起啊老胡头,有害你破费了。”
老胡头闷闷的笑出了声:“都是靠天收的东西,谈什么破费。”
“靠天收也要你花精力,有技术捉得到才行啊。”
老胡头转头看向秦振帆,调侃他:“你是这么计较的人?不是说好那几只鸡都给他的吗?都是最坏的打算了,还没个心理准备?”
秦振帆也跟着嘿嘿地笑:“我那是心疼两只竹鼠,可惜咯。不然晚上还能吃顿好的。”
老胡头给了他一个毛栗子,不过敲得不是很重,也只是意思意思。“对了,老胡头,你听到我给你打得信号了是不是?你怎么知道那是警示啊?”
“我是比你大,但也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就你那学的跟鸡一样的叫声,谁听都觉得不对劲。”
秦振帆自诩自己学鸟叫还是很到位的,怎么到老胡头嘴里就成鸡叫了,他还有点不服气呢。“今天去镇上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收获。”
“那肯定有!大收获!”
“哦?是嘛?那你倒是和我说说?”
秦振帆到这里突然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不太确定老胡头对于自己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说出来他会不会反应过于激烈。老胡头也看出了他的犹豫,停顿了一会,才说:“这年头,想要做点什么,肯定都是不合规矩之举。”
秦振帆大为赞同,点点头:“老胡头,这事,我还是不把你拖下水了吧,你也知道不合规矩,万一出事,你什么都不知道,对你也好。”
其实秦振帆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不出事,但此刻为了钱,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不相信,人活在这世上,有那么运气尚佳的时刻,他也不可能等某个时间节点慢慢道来,他只能先下手为强。翌日,秦振帆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那家废弃的祠堂里,因为地处偏远,距离村子远,加上这家早就被打成右派潜逃出国了,更没有人愿意来这个破祠堂晃悠了。秦振帆看了看这祠堂的构造,从瓦片刻花到雕梁画栋,无不在诉说着这家主人的权势和地位。就连三个城里来的知青也震惊的扬起了脑袋,观察着这个宗祠的构造。“妈呀!这也太豪华了,这比我家那边的房子做得可讲究多了。”
周勇赞叹着,有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赵家树,说:“你猜猜这家以前祖上是干嘛的?”
秦振帆说:“当官的,还是大官,从二品的,估计是巡抚之类的。”
周勇十分震惊的看向秦振帆:“这你都知道?你真神了!”
这话一出,冯响就给了他一个白眼,周勇顿时噤声。“什么神啊神的,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嘴,一会被人听见了,又要你学习一番了。”
周勇打了自己两嘴巴,连连呸了几声。“可我还是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秦振帆指了指祠堂排位最上面的那位,说:“你看看,从最上面到下面几排,但凡穿官服的,官职都不小。清朝时期这家最大的官就是从二品了。”
“啊?这怎么能看出来啊?”
“官服啊,花纹啊。”
周勇和赵家树无比钦佩地看着秦振帆,冯响再次给予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从这哥三的反应里秦振帆猜想,他们应该不会只把自己当成脑筋活的那种人,起码他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行,别聊闲了,赶紧干活吧。”
“干什么活?”
“打扫卫生啊,这里这么多灰和蜘蛛网,你干得下去啊?”
“不是,这是人家家的祠堂,你给人家扫那么干净干什么,再说了,不就是借人家地方一用,没必要吧……”秦振帆没听他的话,一边往外面走找可以扎扫把的斑蝥草,一边说:“人家祖宗都看着呢,你要不恭敬点,小心人家晚上去找你。”
此话一出,周勇顿时打了个哆嗦。“不是不让封建迷信,你这个小子知识文化水平这么高,你还吓唬我们?”
秦振帆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你们现在肯定体会不了这句话。赶紧吧……”尽管他们都觉得没必要,可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随着秦振帆来到河边,摘了些斑蝥草回去。打扫祠堂的时候,他们还在讨论怎么把弄来的纸壳运到这里来,想的都挺复杂的,其实问题很好解决。“晚上运不就行了,真要担心被人抓,在班车上盖一层茅草,谁能看出来是什么。再说了,过来的路上不是有坟山,谁敢晚上从哪里走。”
周勇咽了口口水,犹豫着。“但是,我听说,那坟山晚上有鬼火啊,这……”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开始哆嗦了,仿佛鬼火就在他眼前晃悠一般。秦振帆没心没肺地笑着,一点没把这事放心里。“什么鬼火,磷自燃罢了。”
“啊?”
“一种化学现象。你们不会不知道自燃是化学现象吧?”
他们挠挠头,有些尴尬。“我们,其实就念到高一。”
“高一就让你们下乡了?”
“是……是我们自愿的……”秦振帆无话可说,难怪那么多人怀念这个时代,虽然吃不饱饭,但是真不用念书啊,除了干干农活,钓鱼钓龙虾捉泥鳅,太快乐了。“好吧,总而言之,这世界上没什么鬼。你们要想多赚点钱赶紧回自己老家呢,这点付出总是要有的。”
“那你说,纸厂的能让我们运废纸走吗?”
“他们不让别人就不捡了?”
话分两头,打扫完卫生他们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造纸厂,秦振帆拉着三人在造纸厂外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有很多的废料就直接被人成捆成捆的随意堆叠起来,大部分都是被员工们拿回家,当做烧火的材料。秦振帆摇摇头,嘟囔了一句:“浪费啊,真浪费。”
“他们这都拿回去烧锅的东西,咱们能要过来嘛?”
秦振帆指着马路对面正在往外运纸张的人说:“看到没,这都是废品,要是咱们收过来,就光这些,能做不少包装盒了。”
“那你要怎么做啊?”
秦振帆从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在里面翻出了几块钱,然后问其他三人:“你们有钱吗?咱们凑个五块,给他买下来。”
“有有有!”
五块钱对于这几个人而言并不算大数目,要拿出来也很容易。秦振帆拿着凑齐的五块钱走到那个运废纸的人面前,问:“兄弟,你这纸是不要了吗?”
那人十分警惕地看着秦振帆,说:“干嘛?你想干什么?这是国家的,不要也不会让你们随便捡去用得。”
秦振帆心里笑了,心想,不让随便用就可以让你们拖回家随便烧锅?“我不捡,我就问问,你这么热得天还要一趟一趟的运,多累啊?”
“那也没办法,谁让咱们就是干这个活的呢。”
“要不,你别运了,我给你钱,你把这纸给我运算了。”
“你是要这垃圾?”
秦振帆点点头,十分肯定。“对,你放心,这事就我两知道,就当我帮你运废品去处理了!你多少钱愿意让给我运吧。”
那人心想,还有这好事?活不用干,还能拿钱?他眼睛骨溜溜的转着,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两块?”
秦振帆撇撇嘴,说:“我以后要的可多呢,不止一次,我就帮你一个人运,你看?”
“那一块!”
“成交!那兄弟你就歇着去吧,这我来。”
说完,秦振帆真的用一块钱买下了那一板车的废品纸。站在马路对面的三个人都震惊了,他又将这些钱都还给了三人。“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