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去废墟里找钱五的尸体，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在里面仔仔细细地搜刮了一圈，也没能找到半块儿骨头。“真是活见鬼了？难道钱五没有在里头？那他还是福大命大啊。”

“会不会是被火烧成灰了，被风给吹散了跑没了。”

“瞎说，我们灭火灭得这么快，怎么说也得剩下半根被烧焦的骨头吧，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剩下。”

周青青跟陆匪，以及张之帆，挤在人群里头，冷冷地注视着被烧为灰烬的房子。过了一会儿，有人发现了娟子的衣物和鞋子，一具烧焦的女尸被找到了。“这不是娟子吗？我白天看见她的时候，她就穿着这件衣服呢。”

有个女人眼尖地认出来，说话间有些激动，还让男人将娟子的手臂翻过来。没烧焦的皮肤上，显现出一块儿胎记来，娟子的父母看见胎记便哭喊着：“娟子啊，娟子！你怎么就死在大火里了？！”

有人去拉哭晕过去的娟子的母亲，而娟子的父亲则是一言不发，背对着众人沉默了。过了半晌，人们开始意识到出现在火里被烧死的娟子怎么会跟钱五混在一起。偷偷摸摸的交谈声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开始了激烈的讨论。“只看见娟子的尸体，那钱五的尸体呢？”

张之帆觉得古怪又疑惑。周青青同样觉得很蹊跷，她觉得娟子在死前放了一把大火，将钱五的家烧成一把灰烬，定然是会拉着钱五一起葬身火海的。她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只能用求解的眼神看着陆匪，男人这么聪明，肯定能还原事情真相的。张之帆跟周青青想的一样，当两人的视线同时朝着陆匪看去时。陆匪早已准备好：“尸体应该就在这附近，娟子的女子，体力没有男人厉害，在杀了钱五后，短时间内是无法将人移动太远的。”

“还有呢？”

周青青继续问。陆匪却说起了两天前的事儿：“小虎子突然发烧，嘴巴里面不停地念着有鬼有鬼。”

“他爹娘请来了法师，来驱鬼？”

周青青也想到了那天荒谬的一幕。那法师在她看来就是个江湖骗子，小虎子也是因为贪玩，着了凉发烧说胡话，如果是现代，只要买点儿退烧药就好了，但这是八零年代。药物效果不是那么厉害，在短时间里起不了很有效的作用，家里人便觉得是小孩儿中邪了，请来法师驱一驱就好了。张之帆琢磨着：“那天，那个娟子也在那里吗？”

周青青说：“在的。”

“娟子找了法师，给了钱，问他用什么法子能把让一个人的魂魄永生永世翻不了身，法师没什么真才实学，可他会唬人，于是就告诉了娟子民间里流传的镇压魂魄的法子。”

陆匪的语气平淡，可说出来的话里的内容却是叫人不寒而栗。又装作不经意间提出让众人去玉米地里看看。“有东西！”

用锄头挖出东西的男人激动地大喊一声，紧接着，就被吓得面色苍白，失去了血色。只见土里被刨出了一个大坑，几个腌酸菜的陶土罐子将埋在里面。他以为是钱五埋着的好酒，一激动下就打开了，结果看见里面血淋淋的肉块，这才反应过来，这里面装着的哪里是好酒，分明就是钱五的尸体！罐子的地步封着朱砂黄符，就是用来镇压钱五作恶多端的灵魂的。张之帆看得叹为观止，陆匪没顾得上去看，他用手捂住周青青的眼睛，看着她轻微战栗的身子，颇为无奈地叹出一口气来：“让你不要看，你不听我的话，结果还是被吓着了。”

周青青发闷的声音传了出来：“想到过很吓人，但没有想到会这般吓人啊。”

陆匪带着周青青离开了现场，张之帆不久后，也跟着离开了，只有娟子父母和周家村的男人们还留在原地。娟子这件事儿之后，孩子的秘密就藏不住了，但奇怪的是，周家村的男男女女皆是闭上了说人是非的嘴巴。“娟子也是够可怜的，那钱五是真该死啊，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

“是啊，死了也好，为我们村除了一个大祸害了，以后可得看紧了我家闺女……”有人偶尔凑在一起说了一两句，在联想到那天见到的恐怖场景后，生生地打出一个哆嗦。“这一来后，那些家里面有女孩儿的父母，肯定会多留出几个心眼的。”

周青青颇为唏嘘。像钱五这样的人肯定还有不少，藏在某个乡村又或者是城镇，这种人是看不出来的，所以只能让养有女儿的父母多留个心眼了。陆匪应了一声。张之帆没遇见这种事儿，罕见地从跳脱的性格变得安静了不少：“匪哥，早些把嫂子带到京都吧。”

陆匪正有这个打算。周青青却说：“还有最后两件事儿要去做。”

一个是纺织厂布料的事情，另一个就是山核桃的事情了。周春林坐牢后，周涛这个村长也就没脸当下去，现在是周河亮当村长。周河亮人品好，又有想法，一直想要带着周家村的人走上致富的道路，只是周涛官大一级压死人，一直压着他，叫他没有出头的日子。不过现在好了，周涛下去了，他是众望所归地坐上这个位置的。“陆匪，青青，你们快坐。”

周河亮在周涛的嘴里听闻了陆匪身份不简单，也是周春林的事儿，叫他隐约从上头那里得知，陆匪的权势很大，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程度。见人来，恭敬得不得了。周青青多看了陆匪几眼，跟着坐下，然后把山核桃的事情说了。“哈哈哈，青青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山核桃这种东西在我们这里是买不了钱的，家家户户都有，吃不完的。”

周河亮笑着说。“你有那份心是好的，就是经验不足，难免会想岔了。”

而且卖山核桃，这不是纯纯地投机倒把吗？“那如果是往外面卖呢？不用我们担责任，让许昌平出头去卖，怎么样。”

周青青狡黠一笑。又说：“再加上有文件支持，这事儿就不算投机倒把吧。”

和政府合作，那就是正规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