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年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做事毛手毛脚，慌里慌张。如今是真是改革开放了，一个小小的女同志都如此优秀。陆小婉接过赵主任递过来的合同收好，然后伸出手，“合作愉快！”

赵主任和她握了握，“你们什么时候开始？”

白天公交车要运营，所以合同上给车身喷画广告的事情只能在傍晚车子回到院内再开始。“明晚开始！”

“行，那我现在带你去见门卫的老毛同志！”

赵主任起身，几人跟着他，到门口的门卫处，冲老毛交代一番，让他看着陆小婉三人认认脸。门卫老毛一个50多岁的男人，国字脸，穿着工装眯着眼看了三人一会儿，就说，“知道了！”

离开公交公司已经晚上6点钟。温宴初坐在驾驶位，扣上安全带后才长舒一口气，转头看了眼陆小婉，“婉妹，你不地道！”

“我怎么了？”

陆小婉装傻，笑起来，“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我也没说什么，而且我说的话不过是事实而已。”

“算了，说不过你！”

温宴初无奈，启动车子驱车离开。孟鸽扭着头看窗外，心中窒闷。陆小婉知道今天一下子惹两个人不快，于是揽过孟鸽肩头，声音清脆，冲温宴初道，“宴初哥去国营饭店，今天我请客，向两位赔罪！”

温宴初点头，陆小婉捏了下孟鸽的脸蛋，笑问温宴初，“宴初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孟鸽闻言也偷偷竖起耳朵，她也想知道。温宴初勾了勾嘴角，没吭声。他现在已经将陆小婉彻底当妹妹看了。至于他喜欢什么样的，他也不知道。陆小婉继续自顾自道，“你的三个姐姐介绍的你看不上，外滩房东的女儿，你又没看上。刚才那个张晴你也看不上。你说你相亲这么多，谁也看不上，总不能当和尚吧！”

温宴初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点了点，“你怎么知道我看不上张晴？”

孟鸽猛一抬头，紧紧盯着他的后脑，什么意思，他真看上了？“我就是知道你看不上，”陆小婉声音掷地有声，十分自信，她捏捏孟鸽的手，笑道，“要说你看上孟鸽，孟鸽是你对象我还能信一点，别人不可能！”

猛的被点名的孟鸽，脸一下子烫起来，她慌乱嗔陆小婉，“你别瞎说！”

温宴初闻言脸色也不自然起来，目视前方轻咳了一声，“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他觉得他把孟鸽也是当成妹妹的，怎么能看上……怎么能是对象……温宴初咽了咽，表情有些僵硬。陆小婉坐的位置能看到温宴初的侧脸，他脸部的变化正好落在她眼里。她不动声色的笑了下，执起孟鸽的手，在她掌心写下：【你和宴初哥有戏，相信我！】孟鸽一愣，眼珠子斜向她一侧又转回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驾驶位的背影发怔。有戏？孟鸽反复咀嚼这两个字，长期感情沉闷的内心似乎划开一道口子，透出一丝光来。陆小婉不再说话，任车里的两人思绪翻飞。靠着后座闭眼小憩，谈判费脑子，很累！之后三人吃了饭，期间陆小婉将明晚的事情给两人安排好。这个年代，电脑智能喷绘还没有，唯一可以看到的就是满大街墙壁上画的年代感画像。陆小婉看不上那些画风，车子的广告得她自己画出来。事事亲力亲为，让陆小婉有些崩溃，又当老板，又当苦力的。看出两人之间气氛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陆小婉不顾孟鸽反对，强烈要求先送她回学校。两个糊涂蛋，还是给他们多留点独处时间吧！次日一早，陆小婉等在还没开门的办公室门外。老师一来，她批了假条就往校门口跑。温宴初也请了假，带着孟鸽和她，去买绘图用的东西。昨晚回到宿舍，她熬夜把之前设计的车身广告又修改了下，这才满意的上床睡觉。如今在后座一声一声，哈欠连天，车里的两人忍不住同时开口，声音重叠一字不差，“你昨晚没睡好？”

说完一男一女都是一愣，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孟鸽的耳朵红的厉害，前面开车的人停顿两秒后，微微清了清嗓子。陆小婉捂住哈欠的手放下，笑看了两人各一眼，才慢悠悠回复道，“昨晚熬夜把广告图又改了改！”

两人正尴尬，急需找到话题，又是同时出声，“辛苦了！”

话音一落，这下车里安静的时间更长了。陆小婉觉得自己像个大灯泡，真想给这两人腾个地方。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要买材料的市场前。陆小婉打开车门跳下去，径直往里走，两人在她身后不紧不慢跟着。她挑挑拣拣不断买东西，随手将刷子颜料递给身后的人。“我来拿！”

温宴初连忙抢过孟鸽手里的东西。孟鸽还想要拿回来，温宴初已经站在陆小婉另一边，她怔怔眨眨眼，两只手讪讪的又收了回去，脸颊也染上一层红晕。陆小婉回头看一眼，嘴角压着笑继续往里走。按照清单，总算买完了东西。陆小婉饿的前胸贴后背，找了饭馆吃完午饭。她抬手看表，下午一点半。将买好的东西先放在公交门卫处，温宴初又带着她们俩驱车离开。“宴初哥，你把我放四合院门口就行。”

陆小婉见马上要到家门口了，继续出声提醒，“孟鸽今天要领新书，特别重，你正好送她回学校，帮她搬一下！”

陆小婉直接给两人下任务，省得开不了口。车子停稳后，她走之前冲孟鸽偷偷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就溜走了。陆小婉一走，车内气氛更加别扭，自从昨天陆小婉若有所指的把两人牵在一起，她就不能坦然的和宴初哥相处了。就好像少女的心事被公之于众，让她羞于启齿却又开心不已。温宴初没说话，启动车子，一路车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引擎的声音。孟鸽见温宴初不表态，以为他不愿意。距离学校不远，孟鸽终于开口，“宴初哥，前面放我下去就行！”

开口沙哑的嗓音吓了孟鸽自己一跳。“嗓子不舒服？”

温宴初很快扭头看了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