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云敢在最后一个时辰之前回了知州府，将蛇胆交给了沈林西，待看到沈林西欲言又止的表情的时候，江清云心底就大概有所察觉。她衣服都没换，直接去了书房，这一次她没直接进去，而是站在门外。“王爷，江清云求见。”

她知道澹台聿生气了，却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但为什么要去跟一个疯子追究原因？屋内没动静，江清云继续在门外站着，纹丝不动，大有一副屋内没说话，她就站一辈子的劲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清云的身形逐渐有些不稳，门内才传来一道声音。“跪下。”

江清云听话跪下，腰杆停的笔直，目光始终看着书房的门，眼底没有任何感情浮动。“你可知罪？”

罪？她何罪之有？江清云想问，但是没这个必要，澹台聿既然觉得她有罪，就算最后解释的情况也抹不掉这个污渍。“知罪。”

江清云回答的干脆，与其跟他争论什么，倒不如干干脆脆认罪来得轻松。澹台聿这人太过偏执，她相处这么多天，再清楚不过了，还是不要做无用功。屋内的人似乎也没想到江清云居然回答的这么干脆，许多话堵在喉头硬是说不出来。澹台聿没说话，江清云也没继续问话，她就这么笔直的跪在书房门口，有好奇的也不敢交谈，澹台聿的手段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只是罚跪那可是太轻松了。江清云面上冷淡，心里一直在骂娘，她实在是不懂澹台聿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就开始发癫。骂归骂，不服归不服，江清云还是老老实实跪着。一直到她的膝盖从刺痛变成剧痛，最后麻木，她算着时间，午膳的时间过了，而她也已经跪了四个时辰。她的身形不曾弯曲半分，就好像她的态度一般，从未松口。此时书房的门打开，澹台聿出现在门口，他看向江清云的眼神中只有冰冷，无尽的寒意！“滚回去，别死本王书房门口。”

什么东西朝她丢来，江清云下意识借住，是一罐药膏，江清云认得，是澹台聿经常用的那种，很贵。澹台聿便不再看她，书房的门再一次紧闭。“江大夫，快些回去看看腿吧。”

看守的侍卫也看不下去了，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是不愿意为难江清云的。江清云抿抿唇，她倒是想，可是她跪了这么久腿早就麻的动不了了，要不躺地上滚着走？就在江清云思考可行性的时候，一直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的薛敏敏小跑着来，二话不说就将江清云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搀扶着她往回走。一路上薛敏敏安静的可怕，她扶着江清云一路到了自己的房间，将江清云安顿在软塌上，将门窗关好。等薛敏敏再回头，江清云就看到她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和拼了命忍下的眼泪。“傻丫头。”

江清云心头一软，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药膏递到她面前：“给我擦擦药。”

薛敏敏拿过膏药，替江清云将裤腿挽上去，膝盖上大片大片的黑紫让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只是无声流着泪，双方都默契的没说话。擦完药，江清云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薛敏敏，好笑道：“怎么了？说不出话了？”

薛敏敏死死抿着唇，微微摇头：“我只是在想，我能为你做什么。”

云儿忍辱负重待在摄政王身边，又多次涉险，只为了能救薛家于水火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很没用。“傻丫头，又乱想。”

江清云用力揉了揉薛敏敏的脑袋。“说点别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罚跪吗？”

薛敏敏不假思索道：“因为王爷吃醋了。”

“对，因为王爷吃……哈？”

薛敏敏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奇怪：“你不会不知道吧？前段时间我哥累的跟骡子一样，就是王爷安排的，你也是因为救我哥受罚，这种种迹象，难道不都代表王爷在乎你吗？”

江清云开始头疼了，薛敏敏这脑回路放在以前怎么也得是个霸总爱好者。“不是，他要是真的在乎我，舍得罚我？”

江清云咬着牙控制自己的怒火：“别说这么晦气的事情了。”

旋即她换了一副表情，眼底满是冷意：“他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这辈子都不想跟他有过多的牵扯……现在，不过也是绝地求生之计。”

“我得靠他活下去，除此之外，我别无办法。”

江清云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颗颗落在地上的棋子，清脆。所以她才能隐忍一切，都是因为她想活下去，哪怕苟且，哪怕为人所用。“是我想多了。”

薛敏敏叹了口气，身后抱住江清云：“你永远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拼了命我也会保护你的，不仅仅是你能保护我，总有一天，我也能护你周全。”

江清云眼中泛起暖意：“好，我期待。”

江清云擦完药回了自己房间后，沈林西又来了一次，帮她施针排血，按摩化淤，从头到尾都没提及澹台聿一句。养了一天的伤，江清云算是能自由走动过了，只是腿还是会刺痛，有沈林西在，不会留下后遗症。而江清云在一次次犹豫过后，还是决定去敲响了澹台聿的门。“王爷。”

“进。”

江清云推门进去，澹台聿和衣靠在榻上，墨发倾洒像一条条缎带，些许调皮的发丝勾勒在胸前，里衣领口微松，露出内里精壮的身材。“王爷，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问。”

江清云见对方没特殊反应，直接开门见山：“刺杀薛家的人，到底是不是王爷的暗卫？”

她想了很久，与其自己在那边猜来猜去反复推理，倒不如直接跟他撂挑子来的轻松很直接。澹台聿翻书的手一顿，抬眸望向她，眼中杀意暗涌：“你在质问本王？亦或者，怀疑本王？”

“是。”

江清云咬牙：“此事牵连众多，还请王爷给我一个交代，毕竟……你我是有交易在身的。”

“别反复挑战本王的底线。”

澹台聿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