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汤池里，雾气缭绕。姜岁靠在石壁边上揉按着太阳穴，好缓解失眠带来的头疼。程瑜晚裹着浴巾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问：“姜岁，介意我问你个私人问题么？”

“私人问题？是什么？”

“我看过你的简历，你的婚姻状况那一栏显示已婚。”

程瑜晚摸摸下巴打量着她，“你这个年纪怎么就想不开英年早婚了？”

姜岁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下笑道：“没办法，家里逼的紧就结了。”

当时她也别无选择。要么嫁钟湛，要么随便找个人凑合。只是没想到当时觉得凑合的人，如今会走进心里。程瑜晚心里觉得惋惜。可惜了她那个直男弟弟。平生头一回动心，还没表白就被宣告了死刑。“要是那人对你不好，你告诉我，我跆拳道黑带，分分钟给他揍趴下。”

程瑜晚豪爽地道。姜岁被她给逗笑了。她想起谈斯言的身手，程瑜晚不一定打的过他。但是……“他不会的。”

姜岁笑着说。“你这么肯定？”

“嗯，因为我和他再过不久就会离婚，所以他应该也没有对我不好的机会了。”

姜岁垂眸看着水面波纹，语气很轻。“什么？！”

程瑜晚一脸惊喜，“这可真是太……”好了两个字硬是被她咽了回去，故作叹惋地说：“真是太可惜了。不过婚姻嘛，都是合则聚不合则散。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更好的还在后面。”

比如她弟。除了缺乏恋爱经验跟个愣头青似的啥也不会，有钱有房父母双忙还没婆媳烦恼。多适合结婚啊。考虑到姜岁目前还没离婚，程瑜晚把这些推销词语放进了肚子里。姜岁也不知道怎么的，听到那句“不合则散”，心脏像是被揪了下似的。泡完温泉，姜岁和程瑜晚一同到酒店的咖啡厅里，点了杯热饮，坐着慢慢喝。“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们刚才弄错了，这才是您点的咖啡。”

服务生走过来，一脸歉意地替姜岁换了杯咖啡，姜岁端起那杯新的喝了一口，忍不住蹙眉。程瑜晚问：“怎么了？”

“这里的咖啡不太好喝。”

姜岁放下那杯咖啡，抿掉嘴里的涩味。程瑜晚喝了口自己的，“味道还不错啊，挺香浓的。”

姜岁理了理浴袍衣摆，笑说：“可能是我这杯没做好吧，正好我今晚想早点睡，少喝点咖啡也好。”

“我可没你好命，今晚睡前还得处理一些事。”

程瑜晚说着打开手机刷起了朋友圈，“哟，今天是谈氏集团年会啊，早了我们一周啊。”

姜岁整理浴袍的手顿住，“谈氏集团年会？”

“我看见谈氏的高层发了朋友圈，那位神秘莫测的谈总也出席了。我记得他们去年抽奖，特等奖是一辆价值八千万的豪车吧。今年不知道是什么，该死的资本家。”

程瑜晚极其不爽。长生殿的年终抽奖也很阔绰，只是比起挥金如土的谈氏集团，还是矮了一截。姜岁听得哭笑不得，正要说话，脑袋里忽然想起什么东西，猛地愣住了。她就说自己忘了什么！前天晚上谈斯言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参加谈氏的年会！她还当时答应了的！天！“程总监，谈氏的年会现在结束了吗？”

姜岁急忙问。“好像才刚开始抽奖，应该没有结束。”

程瑜晚道。姜岁立刻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要先回去了！”

“等等，我们待会儿还有个烤肉派对！”

“帮我跟大家说声抱歉！你们玩吧！”

说完姜岁就头也不回地小跑着走了，留下程瑜晚一头雾水。去更衣室换好衣服，姜岁拿着包跑向最近的计程车，报了谈氏集团举办年会的地址。打开手机，几通未接来电和消息映入眼帘。都是谈斯言打来的。泡温泉那会儿姜岁没带手机，所以错过了。她咬着唇懊恼不已，怎么偏偏把这件事忘了？吵架归吵架，他不会以为她是故意放他鸽子的吧？姜岁回拨过去，谈斯言一直没有接，可能是在会场没听到。不知道是不是太焦急的缘故，她觉得脸颊和脖颈有些热，忍不住扯了扯领口，但没什么用。“师傅，能不能把暖气打低点，太热了。”

姜岁对司机道。司机疑惑地出声：“我这车上的空调坏了，一直没开啊。”

“是吗？”

姜岁以手作扇给脸颊降温，那她怎么觉得这么热？刚才跑太快了？这个点路上拥堵，花了将近一小时，计程车才抵达玲珑塔。姜岁付钱下车，搭乘玲珑塔的观景电梯一路向上，到达顶楼。可惜来迟了一步，年会已经结束了。服务生正在打扫会场，只剩下零星几个谈氏的职员在那边忙碌。姜岁心里涌上一抹失望，这时余光瞥见一个身影，立即小跑上前去。“程特助！”

拎着两个提袋的程南停下来，惊讶地看着姜岁，“姜小姐？您怎么现在才来？”

“谈斯言呢？”

姜岁忙问，“他走了吗？”

“谈总喝了点酒，回离这最近的复古公寓换衣服去了。”

程南委婉道，“姜小姐，谈总今晚等了您一个多小时，您就算不来，也该打个电话通知一声的。”

姜岁听得心口微微发凉，谈斯言等了她一个多小时……来的路上她还安慰自己，他们昨天才吵架冷战，今晚就算她不来，谈斯言应该也不会在意。可程南的话，却给了她当头一棒。看姜岁不说话，程南犹豫了下，还是说：“姜小姐，您可能不知道，宋秘书被谈总解雇了。虽然谈总没说理由，不过我猜想，应该是因为您。”

“因为我？”

姜岁怔住。“就我所知，宋秘书和谈总相识多年，情分深厚，当初不小心把上亿的合同弄丢，谈总都不曾对她有过苛责。”

程南道，“但昨天您走之后，谈总便解雇了她。”

这放在以前，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有宋父这张王牌在，宋凝不管做错什么事，都能被谈斯言所容忍。唯独这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