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说自己的大名叫谈矅礼，难道说……”姜岁心口剧烈一跳，“你一直都在谈斯言身边？！”

“是的，妈妈。”

瓶瓶点点头。姜岁惊愕不已，心里涌现出一种荒唐矛盾的感觉，“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把你……”留在身边养大？他明明那么讨厌她的孩子，恨不能掐死！瓶瓶看出她的不可置信，犹豫着说：“妈妈，罐罐告诉我当年我们出生的时候，因为爸爸您才没办法一起带走我的，这是为什么呢？”

他实在想不明白，爸爸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妈咪当时害怕到不得不仓皇逃离。这个问题又不好去问爸爸，因为只要提起这些事，爸爸的态度总是会很冰冷。姜岁抿抿唇，很不想让两个小家伙知道，因为他们的亲生父亲曾经不想让他们出生。罐罐还好，他从来没见过谈斯言，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瓶瓶……“我知道喔。”

罐罐歪歪脑袋，小语气有些不太乐意：“不就是因为他不想要我们嘛。”

姜岁惊讶极了，“乖宝，你怎么知道的？”

她好像只对罐罐说过，她和他的亲生父亲分开生活了，并没有提过这个。“矮油，妈咪，小孩子晚上是很亢奋哒，睡不着觉就会到处乱跑啦。”

到处乱跑，有时候就会“很不小心”地听到姜岁和祝淮与的聊天内容。虽然只有过一次，但罐罐记忆力实在太好，想记不住都难。姜岁都服了他了，她居然都没发现什么时候被这家伙给听墙角了。瓶瓶皱起小眉头，“妈妈，罐罐，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鸭？”

罐罐瞅他。“我刚出生是没有呼吸的，奶奶说我当时的情况严重到救活后也活不到两岁。”

瓶瓶眼睫轻垂，“但是爸爸一直没有放弃我，给我找最好的医生，哪怕再忙只要我醒来都能看见爸爸。”

姜岁从来不知道这些事，现在听到整颗心揪疼得发胀，眼眶再度红了。好像回到了生产那会儿，从医生口中得知瓶瓶夭折的时候。可后面听他说谈斯言一直在想办法给他治病，每天还会花时间陪他，她又有些茫然。这和她认识的谈斯言，是同一个人么？她认识的谈斯言，曾经亲口说过即便她有了孩子，也不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当年还把她绑到手术台上，逼她流产。他甚至认为，她这种低等卑贱的人生下来的孩子，是野种……那个男人的心都是冷的，姜岁无法相信他会真心对待瓶瓶。或许，有别的原因。姜岁心口梗着，双肩都在微微发抖。“妈咪，你不要害怕。”

罐罐肉乎乎的小手抓住姜岁袖口，奶声奶气地说：“要是他以后再敢欺负妈咪，罐罐一定帮妈咪打回去！”

“罐罐在，没困难！”

小家伙总有一种能让人瞬间从负面情绪抽离的魔力。瓶瓶不甘落后，“我不会让爸爸欺负妈妈的。”

姜岁眸中阴霾散去，心里暖暖的，揉了揉他俩的小脑袋瓜，“好。”

“对了瓶瓶，你今天是怎么被人绑架的？”

姜岁突然想到这个问题，正色问：“你知道谁最有可能绑架你吗？”

瓶瓶刚要回答，公寓门铃突然响了。姜岁起身到猫眼前一看，双眸猛地大睁。谈斯言？！他来干什么？！“妈咪，谁呀？”

罐罐踮起脚趴在姜岁腿边问。姜岁木然地转过头，“你亲爹。”

罐罐：！瓶瓶思考片刻，“我今天出来得太久了，爸爸可能是发现我不见才找过来的。可是爸爸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姜岁也有些纳闷，福利院的案子牵涉甚广，而且关系到几个从政人物的后代，警方那边是绝对保密的。加上瓶瓶从被绑架到救出，时间上并没有横跨太久，按理说谈斯言应该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才对。可想到谈家的权势，姜岁又不敢确定了。她在警局是自己罐罐母亲的身份，把瓶瓶给带走的……姜岁冷不丁后背一凉，赶紧对罐罐说：“乖宝，赶紧进去躲起来！”

“不嘛，我要留下来保护妈咪！”

罐罐一脸不乐意。大魔王都杀到门口来了，他怎么能临阵脱逃！“妈咪怕你被他抓走去煲汤，听话快去。”

“那好叭。”

罐罐秒懂她的意思，扭头叮咛瓶瓶：“那保护妈咪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哦！”

“你放心。”

瓶瓶郑重地点头，到底没说那句爸爸不会欺负妈妈的。等罐罐回房后，姜岁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把门打开。“我听说瓶瓶今天一直跟你在一起？”

谈斯言单刀直入地问，“他在哪里？”

姜岁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是没错，他就在里面。”

谈斯言沉着脸越过她进屋，看见坐在客厅里脸色无比苍白的瓶瓶，眉心缓缓拧起。“出了什么事？跟爸爸说。”

瓶瓶看看姜岁，逻辑通顺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概括了一遍，只是省略了自己和妈妈相认的过程。他说的和谈斯言调查到的相差无几，只是脉络更加清晰。幕后之人并非想要瓶瓶的性命，而是把他丢到外省偏僻的福利院。重蹈覆辙。谈斯言黑眸闪过锐利的寒光，暂且压下那股暴戾的怒气，沉声问瓶瓶：“以后还敢独自偷跑出去么？”

“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

瓶瓶抿抿小嘴，“我以后不会了。”

姜岁蹙起细眉，“关他什么事？你这个当爸爸的现在才发现孩子不见了，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训他就有用吗？”

想想她就来气。他到底怎么养孩子的？被拐走了都不知道！谈斯言神色微沉，“我在教训我的孩子，与你无关。”

要是姜岁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崽就闭嘴了，可她现在知道了，刚刚还经历了差点失去他的痛和愤怒。尤其是知道绑架瓶瓶的是谈家人，那股愤怒现在直接就转移到了谈斯言的身上。“你儿子是我救出来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姜岁火冒三丈，“你要是连个孩子都养不好干脆给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