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是裴瑾负责开车。凌霄坐在副驾驶位上闭目养神，齐淮与王乐也靠在座椅上奄奄一息的。想了想，裴瑾还是径直将车开到了医院，给他两做个全面的检查。按照流程排队，在医院跑上跑下，各自送回家，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裴瑾跟凌霄在外面点了快餐做晚饭，饭菜一端上桌，裴瑾就狼吞虎咽起来：“饿死我了。”

有饭吃当然还是吃饭的好，裴瑾吃完一碗饭，很难得又添了一碗饭，这碗饭他倒是吃得慢了，边吃边回着短信。凌霄咬着酸甜排骨，觉得味道还行，够开胃。然后，他就看到裴瑾看着手机的时候就自顾自地嘿嘿笑起来，裴瑾看了他一眼，说：“等会儿你自己打车，我今晚约了阿湘。”

凌霄懂，点头。裴瑾那碗饭没有吃完，只将菜吃的七七八八，便自行离开了。凌霄继续慢吞吞地吃。吃饭的地方是条很普通的美食街，吃饭的时候人进人出，凌霄将裴瑾剩饭剩菜打包了，又另外打包了一份新的饭菜，坐公交回的道观。观里养了好些流浪猫，凌霄看厨房那边总是会将剩饭菜喂猫，他便在猫儿经常出没的地方，将打包的剩饭也全部倒地上的角落里，等着猫儿来吃。厨房后边就是山，只有一盏灯，没什么人走动，但是能听到厨房里时不时有人在说话，还有唰唰唰洗碗筷的声音。有人出来抽烟，看到蹲坐着看猫吃东西的凌霄。“诶，是你啊，小道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凌霄蓦地抬头，看到个熟人。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家在小河村的三轮车司机。司机大哥抽着烟，双手还湿淋淋的：“还记得我不？我在这里找到工作了，之前倒是在饭堂里远远地看过你几次，但都没时间跟你打招呼。”

凌霄点头：“应该怎么称呼你？”

“大家都叫我大东，你也这么叫我好了。”

“大东，我叫凌霄，你叫我凌霄就行。”

“凌霄凌霄，我听裴瑾道长叫过你。”

大东抽了一口烟，在昏黄的灯光下吞云吐雾：“我这份工作还是上次在小河村时，裴瑾道长介绍给我的。摩托车废了，家里卖菜也卖不了几个钱，还好有一身力气，只要做事就不怕没收入。”

原来上次裴瑾留在那里不去深坑那里，就是给大东介绍工作了。介绍还直接到道观里了，凌霄：“你的工作都完成地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下班。”

“早就做好了，有时间就帮着多做点洗碗之类的杂活，等抽完这一根，我就回去了。”

大东看时间也不早了，吞云吐雾的速度就快了些，免不了急急咳嗽了几声。还在吃饭的猫儿倒是不受影响，埋着头吃饭。等大东好不容易缓过来，一根烟也烧得差不多了：“对了，裴瑾道长呢，怎么不见他？”

凌霄头也不抬的，说：“他有事，不在这里。”

大东嘿嘿一笑：“我知道，他去约会了。不过也难怪，观里实在安静，年轻人哪里呆得住。”

凌霄没有跟他讨论裴瑾的事，倒是问起他小河村的生活：“我看你们那里好多山，种的都是荔枝。”

“我们那就是种些瓜果，种的人不太多，你见到的那些荔枝什么的，味道倒挺不错的。正好最近要丰收了，我都跟观里说好了，会送到这里来，给你们做餐后水果。”

大东的语气透着愉悦，“都是裴瑾道长帮我说话，不然我们村种的那些水果还得靠网上销售出去。”

凌霄记得小河村不远有块专供村民们摆摊的地方。“那摆摊可不行，卖给自己人吗？我们自己都够吃了，哪里还跟别人买，”大东摆手，叹气，“现在摆地摊都很难卖了，我们那里丰收时候的量也不多，时间一久，就只能堆积着自己吃，浪费了。”

猫儿吃完那点剩饭，都喵喵喵起来，大东看凌霄起身，不禁问道：“我想问问，你们要是去我们村，做法去晦气，大概怎么个收费法？”

凌霄看着他，有点疑惑：“你在这里工作，你没有问过其他道士吗？”

大东嘿嘿：“这不是跟你们熟，想着还是让你跟裴瑾道长去做法比较好？而且，我想你们收费应该比观里收地低……老实说吧，我们村那些人，总是凑热闹容易凑钱难，现在勉强凑了点，就想请些道士去那个深坑周围，做做法什么的。”

说起那个深坑，大东又皱眉：“那边的路口都封了，坑还一直在那里。明明是我们的地方，我们村的人不能也不敢往那里去，听说晚上那边还有吱哇乱叫的声音，很吓人。我们村里小孩多，也怕不留神，那些鬼啊怪的，将他们勾了去。那边现在虽有巡逻的工作人员，但毕竟不是二十四小时时刻守在那里，人也总有打盹的时候，反正这段时间吧，我们村老多人睡不着觉了，私底下总是说起那天的事，白日里成群结队的，也不敢落单，还有那天古古怪怪的火……小道长，你那时候离得比较近，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大东的探问，引地凌霄眼皮轻跳：“我没看到什么，总归每天有工作人员在那里，你们可以放心。再说，就算要勾人，总是勾离得近的人，村子离得远……”“有这样的说法么？可是工作人员毕竟阳刚些，村里的人不比他们……”大东抽着烟，手指都在颤抖，看着凌霄，“你还没说作法怎么收费？将你们请回去，作法个一两天，不管有用没用，安安我们的心也是好的。”

凌霄看他如此，便说：“我只是暂居在玄青观，并不是这里的道士。你要是需要做法，还是开诚布公地跟观里的管理问问怎么个操作法。你要是让我去，我不收费。”

听说免费，大东的眼睛都亮了：“那最好不过，那你们什么时候来？能尽快吗？”

凌霄看着他，不免失笑：“没有我们，只有我。你要是着急，稍等我十几分钟，我等下就可以跟你过去。”

十来分钟而已，大东点头：“那我等你，我们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