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到外面，三明治冲高个子使了个眼色，之后独自站在道边吸了一根烟，高个子会意，把其他人叫到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嘱咐他们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讲出去。

说咱们是无所谓，别影响领导的形象，众人连声说是，这时就有人忍不住低声赞叹道：“那位王主任身手真好，那几脚踢出去，就趴下好几个，太解恨了。”

高个子吓了一跳，赶忙揪着那家伙的耳朵走到一边，又千叮咛万嘱咐地单独提醒了一番，那人赶忙保证不乱说话，他这才笑呵呵地跑到三明治身边。

轻声汇报说道：“科长，都交代好了，您放心。”

三明治微笑着轻轻点头，就告诉王文华，这个高个子还是很有办事能力的，头脑灵活一点就透，自己刚当科长，还真需要这样的人来做帮手。

王文华说强将手下无弱兵。还说，另外一个小伙子看起来也不错，就把目光投向刚才平事的那个年轻人。

三明治留意了一下，说到，在这些人中，他是最低调的一个，不显山不露水，但从刚才那位所长前倨后恭的模样，这人后面的关系大概很硬。

高个子是开车来的，他把车子发动后，就打开车门，执意要送三明治和王文华回家，王文华推脱不过，只好微笑着坐上副驾驶位，轻轻关上车门。

今天晚上见世面，王文华觉得收获很大。尤其是这个开车的高个子把底线放得很低，看来是打算真心投靠三明治的。

这样慢慢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三明治很好用的马前卒，只是自己这个副县级办公室主任，怎么就没有这种人投靠自己？也许这期间需要一个过程，以及适当的节奏。

高个子打开车内收音机，放出一首最近流行的歌曲《小花》，王文华知道这首歌是那位名叫李谷一的歌唱家唱的。

她的嗓音柔美，歌唱的内容也充满了情感、诗意，虽然不像那些高亢的革命歌曲那样震耳欲聋，但是人们爱听，她本人也是星途坦荡，已经红得有些发紫了。

相反，那些一直霸占舞台和收音机歌曲频道的老歌唱家们，现在都在缠缠绵绵的抒情歌曲面前显得黯然失色了。难道说，在意识形态，也有一场重大变革要发生了？

周一上课中间做广播体操，维克多与王文华站在一起，他问王文华：“听说，你和三明治去花花世界酒店了？”

“是，有什么不妥吗？”

王文华看到他那不满意的目光，就问。

“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不过，我看，你和三明治的友谊，只能在足球场上，或者是未来的酒场上。你能天天陪着他去喝酒吗？”

“不能。”

王文华心里话，别说我没有时间，没有那个兴趣，就算是有，我也没有那么多钱啊！

“既然是这样，这种活动你还是少参加为好。”

维克多提醒他一句话，接着又说：“花花世界酒店，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王文华点头说到：“是啊，昨天晚上，三明治那些科员就和小混混打了一架。”

王文华想起这件事就后怕，万一昨天晚上没有那个小伙子把事情摆平，自己被抓到派出所里，成何体统？

“晚上没事，我带你去我们工厂看一看。”

维克多邀请说：“咱们学习管理工程专业的，首先要熟悉工厂。你对工厂了解多少？”

“大哥，不瞒你说，现在，别看名义上我是个副县级干部，实际上，我真正的身份，是县酿造厂的装卸工。”

王文华就说了自己以工代干的情况。

“呵呵，以工代干，现在，这种情况很多，别看我是个清华大学毕业生，实际上，刚刚来到工厂，也是拜师学徒。现在算不算出徒？我也不知道。”

看到眼前的生产线，王文华一下子惊讶了：所谓生产线，实际上就是一条一张张长桌子连起来，叫做工作台，台子之间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电子元器件。

工作台两边则坐满了操作工，他们手持微型电焊枪，按照图纸把相应的电子元器件焊接上去，然后把半成品往下一推，那台半成品就不断的往下走，走到最后，就成了一台收音机。

操作工工作熟悉了，动作很快，很熟练。 除了这些生产线上的操作工，也有一两个穿白大褂工作服的人，在旁边监督、指导。

快到生产线尽头，一个中年女人穿白大褂工作服走过来，看到维克多就问：“老魏，今天怎么回来了？”

维克多就说：“我带文华老弟来生产线看一看。”

然后就告诉王文华：“文华，这是你嫂子！”

王文华一听，连忙低头问候：“嫂子好！”

嫂子就说：“文华好帅气！老魏回家常常说去你。实际上，这收音机生产线在中国稀烂贱，有什么可看的？要是电视机生产线，看一看还算是开眼界！”

维克多听到这里，就笑着告诉王文华：“你嫂子啊，做梦都想把收音机生产线变成电视机生产线。”

王文华就说：“很好啊！只要有梦想，总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从生产线下来，维克多就抱歉说：“文华，我不会烧菜，不能在家里招待你，咱们只能去食堂对付一顿了。”

两个人来到食堂，吃饭的人不多。维克多让炊事员送来几个馒头，两碗鸡蛋汤。两个咸鸭蛋，几瓶子汽水，算是改善生活了。

接着，王文华就问：“刚才，嫂子看到你，怎么叫老魏？”

维克多笑了笑说到：“我本来姓魏，名字就魏克铎。可是，在中学里，大家看我长的像是外国人，就故意叫我维克多……”

哦，王文华一听，再看一看他，深目高鼻，真有点外国人的特征哪！接着，两个人就聊起了各自工厂的事情，维克多说：

“现在的收音机普及了，我们的产品就是再推陈出新也没有多大需求了。将来，产品必须更新换代，把收音机换成电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