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的白酒，虽然是多年的老字号，但是，将来人们消费白酒毕竟是有限，应该把你们的白酒换成啤酒才好。”

于是，两个人谈的高兴了，就谈起了各自的理想、抱负。一个要把收音机换成电视机，一个要把白酒换成啤酒。

王文华对于生产线的事情不明白，但是，对于啤酒，他是知道的。在部队，每年过八一建军节，食堂就准备白酒、啤酒两种饮料。

一般是，会喝酒的人喝白酒，不会喝酒的人喝啤酒。但是，每一次过节，王文华都选择啤酒。喝啤酒除了不难受，不至于喝醉。还有一个好处：体现都市人的气质。

都市人气质，这是王文华在炮兵学院听一个教授讲课说的。这位教授出国留学过。他说：

“沈阳这样的大城市在外国就算是大都市了！可是，我们的沈阳人，人们只有生产意识，没有消费意识。真正的都市人，晚饭前应该是拎一瓶啤酒、买一张《晚报》拿回家看。

“可是，我们的工人下班，就知道喝那些散白酒。喝醉了就耍酒疯。这哪里是都市人？”

大概是这个原因，王文华这个农村人就喜欢上了喝啤酒。

但是，当时的中国，喝啤酒的人非常少。除了经济条件不允许。再就是啤酒是稀罕物。全国能够生产喝啤酒的厂家很少。譬如在山东，只有青岛啤酒厂一家生产。

另外，啤酒的生产计划指标有限，运输条件更受限制，这样，造成了喝啤酒价格虚高。别说很多人不知道喝啤酒是什么味道的？就算是想喝，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买到的。

所以，如果把酿造厂的白酒生产线换成啤酒生产线，虽然不能像收音机换电视机那样受欢迎，但是，解决运河市民对于喝啤酒的需求，还是没有问题的。

通过这一次无线电总厂之行，王文华觉得，这里虽然不像花花世界酒店那样让人有一种享受生活的体验，但是，这里让自己得到的东西更多。

主要是，他觉得维克多这样的人，值得他去交朋友。这样的人思维别致，考虑问题总是有一种新颖的视角，他能把各种各样的社会问题与老师讲课内容联系在一起进行解释。

有一次大家辩论社会上收入不公的问题：说是现在的社会收入脑体倒挂。搞原子蛋的不如大街上卖茶蛋的。

维克多就说：“这是社会分工、职业选择不同造成的。卖茶蛋虽然收入多，但是他们选择的是服务业。服务业特点是除了提供产品，还有提供服务。所以，他们赚钱多有合理性。

“而这些卖茶蛋的人大部分是文化程度很低的人，他们除了卖茶蛋，别无选择。而那些搞原子蛋的人，你就是给再多的钱，你让他们卖茶蛋，他们同意吗？

“再说，搞原子蛋的人收入是不是真的比卖茶蛋的人少，也没有准确的对比过。也许，这就是一个伪命题呢！

“现在，党的工作中心刚刚转变，一切都在改进和调整中，就算是存在这种情况，也不会长期存在下去。”

一番话，说的人们心服口服。觉得不愧是清华大学毕业生，看问题的眼界就是与普通人不一样。从此，王文华对这个维克多也敬重起来。

他常常把维克多与三明治相对比。三明治世故、讲究哥们义气，办事也豪爽。这是优点。但是，和他在一起，除了吃喝玩乐的刺激之外，在思想上很难收获其他的东西。

但是，与维克多在一起，王文华就觉得充实多了。他觉得维克多除了自己的智商，在社会知识上也不逊于维克多。

与维克多那样的人在一起，虽然很刺激、很快乐。但是，总是有一种即将滑入深渊的担心。而与维克多在一起，王文华心里就坦然多了！

这一天，还没有下课，教室门被推开，守卫师傅进来告诉老师：“有人找维克多。”

维克多听到有人找自己，立刻跟着守卫师傅走了出去。

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让维克多连课都顾不得听了？后来维克多告诉他，今天找他来的人是市电子工业局局长。

因为省电子工业厅正研究全省电子工业升级规划，省厅派人来市局征求意见。局长觉得别人也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来，就邀请维克多回局里参加会议。

“哦，电视机技术与收音机相比，难度很大吗？”

王文华不懂得电子技术，觉得省厅来征求意见，局长能想起维克多来，一定是维克多在局长面前没少提电视机生产线的事。

“从电子技术来讲，应该是大同小异。电视机生产线的难点是显像管。不过，现在，我国的技术已经过关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成本高，怕将来的老百姓们买不起，电视机销售出现问题。所以，我觉得省厅应该与电子工业部加强协调，把显像管生产成本降下来。这事，看来很有希望。”

说完，维克多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祝贺你，这件事马到成功！”

王文华真的为他感到高兴。

“文华，你和县领导关系怎么样？”

突然，维克多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不错呀！现在的县委书记，就是我们的宣传部长朱部长。”

王文华想起最近县里领导班子的变化情况，觉得很有信心。

“县政府、县长那边怎么样？产品升级换代可是县政府负责的。”

维克多三句不离本行。时时刻刻想着他们约定的伟大理想。

“还行吧！”

王文华想起三明治帮助自己解决县招待所的木材供应指标后，县长曾经派王经理来表示感谢的事情。觉得自己与县政府县长的关系起码不存在矛盾。

“那就好。我的意思是，有些事，应该提前造舆论。譬如，关于电视机生产线的事情，我就在企业大大小小的会议上不止一次地讲过。

“领导心里对我形成了印象，所以，省厅这一次前来征求意见，局长就想起我来了。不然的话，工厂里有厂长、技术科长，人家叫我这个车间主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