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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御药房提督贾贤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没能要到记录药材出入的册子。
王守仁和严嵩没说什么,但刘瑾已是怒意上涌。 御药房提督挂着个提督之名,归属于御药局之下,与刘瑾的钟鼓司既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贾贤自然也懒得给他脸面。 离开了御药房,严嵩叹息着:“唉,这条线索如今又断了。”“严兄不要灰心,刘公公何其人也?他必有办法,刘公公您说是吗?”
王守仁笑眯眯地望向刘瑾。
刘瑾的老脸一阵发红,把牙关咬了又咬。 把王严二人送出角门,刘瑾面沉似水地转身回去:“咱家去去就来,两位大人请且在角门外稍候,必有佳音!”里面把门一关,严嵩与王守仁只得裹紧身上的衣袍,入秋以后夜风颇寒,可他们的车马还在午门外,去叫过来太费时间。 “王兄以为,刘公公能成吗?”
严嵩还有些不放心。
王守仁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我不知道。”“啊?”
“严兄不必担心,我虽不知道,可有人知道。”
王守仁打了个哑谜。
严嵩略一思索:“陆筠?”王守仁转头望向高高的宫墙之上,蓝如墨画的天色有一颗明亮的星辰:“你的弟子为何将你我与刘瑾拉在一起?因为是陆筠非要拉上刘瑾。 自从陆筠被点为侍读,便入了东宫,而刘瑾也是东宫时陪伴陛下的内臣,陆筠一定非常了解刘瑾。他认为刘瑾能成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严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方才我倒发现了些古怪之处。”
王守仁捋了捋胡须。
“却是什么?”严嵩疑惑道。
…… 而此时的刘瑾正在往乾清宫的路上。 若换成往日,刘瑾还是个给皇帝淘换些民间的玩意儿,讨人欢心的太监,今天贾贤的这些嘲讽或许他不会在意。 但自从上回给朱厚照提过建议,还被陆筠修改,用作了新政策之后,刘瑾的心气儿一下子就高起来了。 他刘公公是什么人? 那是能影响朝局,能在政策里插一脚的权监! 换成别人,哪怕是司礼监的几位大太监,哪怕是掌管御马监的苗逵和东厂提督范亭,他们能在朝政里插嘴吗? 如今御药局底下的小提督都敢驳他的面子了,让刘瑾的脸往哪放? “公公,万岁爷方才歇下了。您这么晚来却为何事?”守门的太监与刘瑾相熟,见他来了,忙凑上来亲昵地问道。
回到熟悉的乾清宫,刘瑾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咱家有事儿要见万岁爷,不用你禀奏。”守门太监犹豫了一下,便把路让开了。 刘瑾整整衣帽,推门入殿转过屏风,掀起帘子轻声问道:“万岁爷,您歇了吗?”
以刘瑾对朱厚照的了解,果然帘子里传出朱厚照模糊的声音:“刘瑾?”
“正是老奴。”
刘瑾把朱厚照枕边的两卷话本子挪到旁边:“万岁爷,您又点灯熬夜看这闲书了。”
朱厚照打了个哈欠:“我只是随便看看,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刘瑾小心地趴在御榻边:“老奴有个事儿瞒着万岁爷,特来赔个不是。”
“嗯?”
朱厚照撑起一只眼皮:“你有什么瞒着我?”
斟酌着字句,刘瑾叹息道:“其实前阵子,老奴脚心发痒,却没有好药使用,今儿偏生发痒了,把老奴痒得哟!抓心挠肝的。”
“哈哈哈哈,就这点事儿啊?”
朱厚照放心地合上眼皮:“御药房有好药,你随便去取用吧。”
刘瑾忙把头低下:“老奴又无凭证,现下又是夜里,岂敢随便劳动御药房的人,取上用的好药?”
朱厚照翻过身去:“你去取过了?他们不肯给你?”
“呃……万岁爷真是料事如神!”
刘瑾尴尬地憨笑。
“你那点小心思,我一听就知道。”朱厚照笑着,声音又模糊下去:“御药房的印章就放在匣子里,你取了去用吧,就说是我说的。”
刘瑾连忙起身:“多谢万岁,老奴告退。”
和光殿,灯火已尽。 手中握着一支纤细的竹筒,陆淇在黑暗中露出微笑,面前的棋盘落下了一子:“是我赢了。”
…… 第二天清晨,乾清宫。 刚才朱厚照很好奇刘瑾是怎么脚痒的,刘瑾便上蹿下跳地在乾清宫里演了一出猴戏,把小皇帝逗得哈哈大笑。 等他笑得也累了,刘瑾便抹着汗,提示道:“万岁爷,照时辰算算,顺天府该升堂审案了。”
“嗯?升堂审案?”
朱厚照回想起来:“哦,是童子墨之死的那桩案子。你提他做什么?连日来尽是王琼的破事,一想起他就生气!”
刘瑾忙安慰道:“万岁爷,这审案的顺天府尹可是与王琼有旧呢,老奴也有些担心,倘若他们串通一气,把好的说成坏的,坏的说成好的…… 唉,您瞧老奴这张嘴,尽说这等没头尾的话!咱们朝上的大人们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哪儿能包庇故旧呢?老奴真是小人之心了。”
这番话却把朱厚照说住了,谁说朝廷上的官员都不会包庇故旧呢?就在不久前,他的陆侍读不就干过一次吗? “准备仪仗,我要去旁听审案!”
但刘瑾把他拉住了:“万岁,这时候可不能动用仪仗!您想,您要是大张旗鼓地去旁听,叫有心人听见了,岂不是提前告诉他们了吗? 咱们穿上寻常衣裳,带上护卫,悄悄地去旁听,这才能听见最真的话儿呢!”
听到这,朱厚照的眼睛都亮了:“微服私访?好呀!我早就想微服私访了!快去准备衣裳!”
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起,乾清宫顿时忙乱起来,暂且不提。 顺天府衙门堂上。 顺天府府尹蔺琪坐在正中,大理寺卿坐在旁侧,两队皂班衙役齐杵水火棍,喝威升堂,惊堂木一响,这桩案子开始按部审理。 经过半日审理,终于把王琼府上的仆役供状都归整好了,足以为王琼洗脱嫌疑。 刚刚赶到的朱厚照打扮得像个年轻书生,与其他的围观百姓一起挤在门外,只觉得新奇有趣。 见堂上坐着一圈官吏,朱厚照忙打开纸折扇掩住半张脸,用手肘碰了碰刘瑾:“这是查到哪儿啦?”
刘瑾也在四处观望:“老奴还没猜出来。”
忽然,刘瑾在角落里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与两人交换过眼神,各自心领神会。 堂上蔺琪正欲拍惊堂木,宣告王琼无罪,便听见场外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人把斗篷一揭,露出身上的正六品文官常服,手持笏板,阔步上前。 “下官武选清吏司主事王守仁,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