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怀疑地对象，就是明帝。姬千珏勾唇，眉头却拧了起来。“按理来说，明帝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敢对云家乱来。”

朝中能用之才不多，明帝才破格提拔，让年纪轻轻的云青衫做了户部尚书。前几日，又刚刚见了云青珩，先给了他宫中巡卫副统领的位置坐，等历练过后，怕是要直接送去军中，至少也是往将军的方向培养。明日看重云家，宠爱云家，从另外一种角度来说也是依仗云家。从目前来看，明帝没有必要，更没有理由对云家动手。云倾落在椅子上坐下，秀眉舒展不开。“可我总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此时，御书房。苏公公进来，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温老爷子已经门外等了一天，如今看起来颤颤巍巍，都快站不住了。”

明帝冷笑：“来朕跟前演这苦肉计，不是为了赎罪，是为了要挟朕的。”

苏公公道：“皇上，咱们这边占理，无论您见不见他，群臣和百姓都不会说什么的。”

只是，切莫再让那老东西再门外跪等了。若是真的跪出个三长两短来，皇上必然不背锅挨骂，可他们这些下人，怕是要在压力之下以死谢罪了……明帝虎眸眯了眯，冷声道：“让他进来吧，到底曾是朕的岳父，又帮朕夺得皇位，朕岂能不见？”

苏公公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温老先生，皇上有请。”

温东霖应了一声，撑着胳膊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苏公公，可否劳烦……”温东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苏公公叹了口气，和小钉子一起上前，把他扶了起来。“温老先生，您这是何必呢？皇上只说让您等着，您偏要跪着等，您这年纪，这身子骨，哪里受得了这种折腾。”

温东霖愧疚地道：“苏公公不懂，老夫养出了个逆女，给皇上带来这样大的灾难……”说着，他颤抖着走进去，扑通一声又跪在地上。“皇上，罪臣无颜面见皇上，请皇上责罚……”说话之间，温东霖已经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明帝蹙眉，不阴不阳地打量着他：“温爱卿何出此言啊？”

温东霖愣了片刻，咬牙哭着道：“皇上，老臣养出那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女，万死难辞其咎，请皇上处罚！”

明帝唇角泛起讥讽的笑，不咸不淡地开口。“温氏已死，朕既然没有迁怒晋王，自然也不会迁怒于温家，温爱卿，起身吧。”

“多谢皇上，皇上如此宽宏大度，温家上上下下，都感恩戴德。”

温东霖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次，是自己爬起来的。苏公公站在一边冷眼瞧着，心底冷哼一声。这老东西，惯会装的。明帝眼底藏着不耐，表面上却继续和温东霖虚与委蛇。“温爱卿，这些年在江南住的可好？为何又到京城来了？”

温东霖恭敬地道：“皇上，老臣这些年在江南教书育人，不问政事，倒也有几分潇洒自在。只是听说那逆女罪行之后，就五脏俱焚，故而特意来了京城，给皇上赔罪。”

明帝最讨厌人提起温氏，淡淡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朕不再提起那贱人，希望温爱卿也莫要再提。”

温东霖咽了口口水。“老臣遵命，皇上，其实老臣这次来，除了赔罪之外，还想把我都孙女进献给皇上，让她代替温家，继续伺候皇上。”

“孙女？温爱卿，朕记得你只有一个孙女，年方二八，知书达理，貌美如花，乃是江南第一美人。你常年养在身边，多少人上门求娶见也不见，你舍得送给朕？”

温东霖一脸大义：“皇上，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天下所有的女子，自然也是皇上的。老臣愧对皇上，若是孙女替老臣照顾皇上，将来，即便老臣离世，内心也能稍微安心些。”

明帝默契地问：“温爱卿怎么了？忽说离世之言，让朕心里好生担忧。”

温东霖俯身行礼：“皇上，老臣得了不治之疾，临死前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皇上身边无人伺候。”

明帝依然不接话茬儿，只问：“什么不治之疾？”

温东霖深吸了口气，道：“回皇上的话，大夫说老臣脑子里长了瘤子，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