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把三个副排长叫到身边，把问题交给他们：“挤不下，怎么办？”

二排副说：“多有一个车，就好办了。”

三排副说：“废话不是？要是段排副他们一开始就把车给炸掉。那就没这个问题了，一百多人都统一操正步了。”

二排副愣眼：“现在炸掉也不迟呀。”

连长道：“别瞎扯了，回到正题，我先修改全连一起去的决定，现在请你们考虑一下，是一个排先行，两个排等候，还是两个排先行，一个排等候。想好了，就说吧。”

段裕国埋头敲打汽车轮胎，二排副和三排副对望一下，三排副努嘴示意二排副先说，二排副摆脑壳：“还是你先来吧，不管是留一行二，还是留二行一，我希望你都不要提我们二排。”

三排副问：“为啥呢？”

“不为啥，你提了我们二排，我要回报你，肯定提你们三排，这么一来，不就等于给连长出了一个大难题么？”

“那你的意思，我不提你们二排，你也不提我们三排，就只能提一排啰。”

“是不是这个意思，你自己体会，为了不让连长作难，我们两个最好还是不要起矛盾。”

连长冷峻地问：“你们两个意见统一啦？”

三排副说：“连长你还是去问问段排副吧，让他先表态，但愿他与我们不要发生矛盾才好。”

连长转到汽车这边，段裕国正在用套筒扳手紧固轮胎螺丝，连长歪脑袋看着，问他的想法。

段裕国说：“一个排先行，我开始就是这样说的，现在也是，没有变。”

“那你看，二排三排，你觉得……”

“二排三排我管不着，我只管一排。”

“一排先行？”

“你定就是。”

“拿下卡点，再回来接二排三排？”

“可以的。”

“那我跟你们一起先行。”

“不要，哪边人多你在哪边。”

“为啥？”

“不为啥，你的目标是仁安羌，不是卡点。”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

连长当众宣布新决定，一排上车先行，二三排下车，伤病员也下来，一并休息等候。

段裕国直起腰来，喊过一班长，让他带几个人再进岩洞，把那几包新服装拿出来。

连长站在车门边，与段裕国交代：“卡点鬼子不多，但也不要麻痹大意，小心一点。行进速度先快后慢，接近卡点时停下来，摸黑靠近，抓紧时间解决问题，赶快回来。”

段裕国点头，问了一下全排到齐没有，得到准确回答，登上驾驶室，发动车子，车灯扫过山岩，树木，射向路头，轰鸣着远去。

连长回头交代，二三排抓紧休整，半小时后行动。

二排副问：“不是说就地等候吗？”

三排副推推他：“连长的安排是对的，这叫两手准备。”

“一手休整等候，另一手是什么？”

“好好想想，要是段排副他们攻击卡点不顺畅，出点啥问题，那……”

“那有什么意义？他出了问题，耽搁的是我们的时间，那还不如换我们二三排先行，他一排在这里等候呢。”

“两个排去对付十几个鬼子，太浪费了。”

“那才好，快刀斩乱麻，嘁喳两下完事。”

“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半个钟头到了，连长下令行动。因为带着伤员，还有大量罐头食品，部队行进缓慢，半小时走了不到五里。

而此时汽车行驶了二十公里，段裕国将车速度放慢，大灯打开，路中间的障碍物清晰看见，三条捆绑了刺蒺藜的马扎。

两个日军岗哨端着枪靠进来，枪上的刺刀在灯光下闪亮。后面岗亭头上的探照灯突然亮起来，车上的士兵全都被照亮，一个个都换穿了日军服装，平端着枪，直挺挺立着。

汽车缓缓逼近岗哨，日军岗哨看清了面目，问：“是从隘口来的吗？”

段裕国伸出头回答：“是的，刚从那边撤下来。”

他戴着有两条帽垂的日军军帽，上身也是日军服装，接着问：“哎，有没有先撤下来的？”

“有，来了五个了。”

“他们在哪里？”

“后屋睡觉的干活。”

“好吧，让他们先休息。我们也累了，给我们找地方，先睡觉觉。”

段裕国跳下车，继续说：“支那军在攻打隘口，我们的报话器坏了，要借用你们的报话器来，给谷中夫大佐报告。”

两个日军岗哨对看一下，似乎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名字，大佐的名字是史料上记载的，仁安羌战役中被击毙，急中生智用上，竟然把哨兵给蒙混住了，他们看不出对方一点紧张，自然随意说出来，必然不假。

日军岗哨放松了警惕，一个带着他进屋去找报话机，另一个则晃着脑袋走到一边去了。

车上的一班长他们早已悄悄下车，一个猛虎扑食，把那哨兵扑倒在地，走在段裕国前面这位听到动静，一回头，就被段裕国一把封住了喉咙，枪也随之被缴。段裕国把他强行推进门，从后面飞起一脚，把他踢进房间。里面的五六个鬼子看到与自己一样军服的人，手里举起一个手榴弹，不知什么意思，正犹豫，被随后冲进去的人用机枪指着，才醒悟过来，乖乖当了俘虏。

一班长带领全排在卡点等候，邢毅开车转回隘口，连长带领二三排走出了隘口三公里，日军司机开空车跟在后面。

邢毅停车，掉头，下车见连长。连长问他情况如何？

他说：“一枪不放，十二个鬼子，一个不拉全抓住了，其中就有五个是从隘口弧面堡逃脱的。”

连长舞着拳头：“不错，厉害，干得好。一排队伍呢？”

“在卡点上，交给一班长带领，看着那些俘虏。”

“好，上车。”

连长朝后面挥舞拳头。

二排副抢先上了他这台车，三排副没抢上，只得摇着头，带领三排上了日军司机开的车。

到了哨卡，段裕国刹车，等一班长靠近，告诉他：“你带一排继续在这里等候，我送二排到下，立即回来接你们。”

一班长回答：“是。”

后退一步立在路边。岗亭里的士兵打开探照灯，照亮了二三排前行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