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雪晴红着眼眶，捂着嘴跑了。王新月喊着“小离姐”追上去了。流霜将被塞到了自己怀里的玉佩拿起来，怔怔地看了许久，忽然间就笑了。只是笑着笑着，鼻头竟然有些发酸。云扶桑和桃溪两人都习过武，听完了莫雪晴的话，知晓情况不妙，连忙走过来。正想安慰她的时候，却发现，流霜的脸颊上有一条浅浅的泪痕。“郡主……”桃溪很是心疼地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郡主喜欢了顾大少爷三年，好不容易嫁给了他，如今却……她到底该感叹天意弄人，还是该愤恨作妖之人呢？唉……云扶桑除了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爱过谁，自然也不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只能默默地陪在流霜身边，任由她默默地流泪。流霜哭了一会儿，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涩。离儿……原来就是莫雪晴。真是太可笑了，哈哈哈！莫雪晴？莫雪晴！莫雪晴……哈哈哈！莫雪晴啊！是莫雪晴啊！桃溪见她这副哭着哭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的模样，心里闷得难受。她伸手去掰流霜手里的玉佩，怒道：“郡主留着这糟心玩意儿作甚？不如给奴婢，让奴婢把它扔了算了！”
流霜轻轻地抹了眼角的一滴泪，声音平静：“不。扔了怪可惜的，呵。我要亲自把它交到顾言凌手里，然后……”她垂着眸子，失神地看着玉佩。然后怎么样呢？和离吗？对，她要和离。反正，这个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不是吗？和离，是保留她最后尊严的唯一法子了。云扶桑见她一动不动，仿佛丢了魂儿一样，心有不忍：“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我和桃溪，都会站在你身后！”
她不知道为什么莫雪晴的一句话能够击溃流霜，也不知道顾言凌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将来有一天，主君回归，她大仇得报之时，流霜一定是她最后的心软。“扶桑，桃溪，谢谢你们。”
流霜笑笑，将玉佩紧紧地攥在手里，“我是该放下了……”两人陪着流霜在这寂静无人之处待了一会儿，正当三人准备去同福灵长公主说一声后打道回府，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把两人吓到了。“你怎么不在大殿，反而来了这儿？”
熟悉的声音，冷淡的语气，其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关切和莫名其妙的紧张——只是流霜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注意到这些。桃溪皱眉，想要将顾言凌拦下，不许他靠近流霜，云扶桑却拉住了她，将她拉得远远的，直到看不见两人为止。“你做什么？”
桃溪很愤怒，这个云扶桑莫不是顾大少爷派来的卧底吧？怎的这个时候不帮着郡主，反而帮着顾大少爷？云扶桑往那边看了一眼，确定两人看不见她们，这才道：“让他们自己解决吧。长痛不如短痛啊！”
另一边——顾言凌看着流霜站在那儿，头都不回，心里那股奇奇怪怪的紧张和慌乱愈发明显。方才他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莫名觉得她的背影显得很是孤单落寞。心里一紧，他急匆匆赶了过来。“怎么了？”
顾言凌走到她身边，见她眼睫毛似乎有些湿漉漉的，知晓她是哭过了，心里有些闷闷地疼，“是不是有人说你坏话了？”
他从来只知道流霜娇纵，却不知道原来她也会哭泣。可他思来想去，真的不知道她会因为什么而伤心难过，只能瞎猜。“顾言凌。”
流霜轻轻开口，“你还记得我们的约法三章吗？”
记得，当然记得。只是，“怎么了？”
“若我说，我要为你心爱之人让位了，你高兴吗？”
她没敢扭头看他，只是非常平静地说出了一个事实。然而这个流霜所以为的事实打了顾言凌知道措手不及。“什么？”
他的心爱之人？谁？让位？和离吗？可是，可是他……流霜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他：“我说……”另一边传来了脚步声，顾言凌眸光一凛，拉着二话不说，拉着流霜就躲进了旁边的一座假山后面。本想摊牌的流霜懵了：为什么要躲？他们俩正大光明地在这儿说话，为什么要躲？私心作祟的顾言凌：别问，问就是故意的！然而顾大少爷没想到，这一躲，让两人本就摇摇欲坠的婚姻更是雪上加霜！此时，两道脚步声近了。“殿下怕什么！”
这声音，不是袁文倩又是谁？“这里又没有旁人！”
旁人流霜和顾言凌：“……”回答袁文倩的，是一道中中平平的男声：“本殿不是怕，只是若让人看见了，终归不好！”
袁文倩似乎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反正你我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夫妻，还怕他们说闲话？”
男子瞥了她一眼：“这话你可别让有心人听了去。若是传到了父皇耳朵里，届时不只是你们尚书府遭殃，本殿能不能当上太子，都不好说！”
太子？流霜蹙眉。这个人是三皇子流启阳吗？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没过多久当上太子的，确实是流启阳。而太子妃，好像最后也不是袁文倩啊……袁文倩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三皇子殿下放心，我知道分寸。不过，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同你说这事的。”
“你想说什么，说吧。”
“你可知道，皇上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对镇南王府出手？”
流霜呆住了。流启阳轻蔑一笑：“你急什么？反正镇南王府也蹦哒不了多久了！你怕是不知道吧，如今的镇南王府可是腹背受敌！”
袁文倩眼前一亮：“何意？”
“哼。朝堂上针对镇南王府的不少，尤其如今暗地里还多了一个顾家！只可惜镇南王桀骜一生，竟被自己的女婿和亲家反水了！啧啧。”
假山后的流霜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顾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