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吗？”

流霜摸了摸腰间的软剑，一本正经地说道：“听闻这次第一名奖励黄金百两，我就想试试。”

卫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与流霜肩并肩往人多的地方走，边道：“安宁郡主还差那百两黄金啊？”

“黄金倒是不差，不过，谁会嫌自己兜里的银子多啊？”

卫娴笑笑不说话。走过去找着自己的位子坐下后，好像就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流霜抬头看去，正好与对方对上视线。原来是接风宴那晚试图为她解围的越钦岚。越钦岚愣了一下，而后微微一笑，远远地朝着流霜行了一礼。卫娴见流霜看向那边，也看了过去。瞧见了越钦岚的动作，她笑道：“听闻殿阁大学士甚是宠爱这个孙女，从小便手把手教导。你瞧，她那腹有诗书的气质，倒也不负这才女之名。”

流霜垂了垂眸子，笑了笑：“殿阁大学士本就德高望重，能教出这样的孙女也不足为奇。”

她只是比较好奇，越钦岚怎么好像同这京城里大部分贵女都不一样？越钦岚怎么看都是清冷美人一枚，像她那样清冷孤傲的人，怎么会想着替她这样的人解围呢？流霜不得不再次感叹：殿阁大学士的家教果然不一般啊！又往那边瞧了一眼，却见越钦岚神色间似有愠怒，源头似乎还是她身边那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孩儿。“她旁边那个人是谁？”

卫娴看了一眼：“是她的妹妹。越小姐幼时丧母，没过多久，越大人续弦，生了这么个女儿。”

原来是继母的女儿。“我曾听闻，越小姐同她继母不和，同这个妹妹也是一样。”

卫娴蹙眉，语气中带着惋惜，“可怜越小姐早早就没了母亲的庇佑，如今还要受他人的欺负。”

流霜回想起接风宴那晚，越钦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替她说话，而她的父母亲却只顾着说自己女儿的不是，丝毫没有想要支持女儿的意思。原本她还以为是国子监祭酒官微，不好帮着她得罪郦城公主。如今她算是明白了。这样的原因肯定有，但更多的，是因为越小姐不受宠吧。流霜看着那边越钦岚紧紧攥着的双手逐渐松开，她旁边的女孩儿一脸得意地翻了个白眼，而后晃着那一身叮叮当当的配饰，扭着水蛇腰离开了。“越小姐的继母是哪家的？”

卫娴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再开口时，神色间竟然也带了些鄙夷：“那女人哪里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啊！不过是……勾栏院里出来的妓子……听说，那会儿还是头牌……”流霜皱着眉头。勾栏院里自然也有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只是……头牌？这会儿京城里的那些地方的头牌，哪个不是靠着那样才捧出来的？罢了，人家的家事，她还是不要多说得好。之后两人便没再提越家的事情，转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别的。直到元康帝带着一群争芳斗艳的妃子到来，众人这才从闲聊中抽出身来。好一番行礼，走了过场之后，两名侍卫抬来了一头活着的梅花鹿，两条后腿被绳子紧紧地捆着。粗糙的绳子将梅花鹿的后腿勒得死紧死紧的，流霜坐在一边都能清楚地看见那梅花鹿后腿上深深的勒痕。两名侍卫将梅花鹿“砰”地一声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而后一行礼，功成身退。流霜抬头看了一眼上头的元康帝，眸色淡淡，心下却是说不出的讽刺。老祖宗的规矩，猎会开始前，是需要皇帝亲自搭弓射箭，猎得一头梅花鹿，寓意“帝王逐鹿，天下太平，国家兴盛”。然而眼前这一幕就是明晃晃地作假。作假又如何？并没有谁敢站出来说什么呀！况且，人家是皇帝，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流霜嘲笑，当然不是因为皇帝这样做有什么不对，而是在嘲笑元康帝。大顺朝建国二十年，在此之前，天下大乱，元康帝的父亲和兄长都在征战沙场，然而作为学过功夫的元康帝却躲在两人的身后坐享其成！若说元康帝没有学过武功，躲起来不露面的话，流霜还不会说什么。只是学过武功，却连上阵杀敌的勇气都没有，加上这二十年来沉迷酒色，身体垮掉了，所以才需要作假吧！想着，只见元康帝气势汹汹地抽出了一支羽箭，气场十足地朝着那梅花鹿射去。流霜低垂着眸子，掩盖了嘲讽的神色。然而，余光里，那梅花鹿不知怎的，突然之间挣扎起来，像是一瞬间看见了生的希望，挥舞着两只没有被捆起来的前蹄，拖着血迹斑斑的后腿，猛地一蹦，躲开了元康帝的第一箭。众人：“！”

完了。大臣们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元康帝的脸色，果然见他面色沉沉，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发。往年猎会，侍卫都是把梅花鹿的前后腿都绑起来的，这次怎么就没捆前蹄呢？这下好了！惹得皇上生气了，那两名侍卫的脑袋还想要？做梦吧！殊不知，由于这次使臣在，元康帝不想太没面子，所以才特地吩咐侍卫这么做。没想到，这下子可是连面子里子都丢了！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个个缩着脑袋不敢说话。倒是使臣席的人，一个个面色淡如水，悠哉游哉地喝着茶，仿佛在看戏一样。元康帝怒了，脸色铁青地再一次挽弓搭箭。“咻——”还是没中。使臣席有人笑出了声，笑了一声后便连忙捂嘴，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流霜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了——一个比兰牧国的郦城公主还要嚣张的人——蔚国小皇子，魏北堂。元康帝这下是恼羞成怒了。第三次挽弓搭箭。群臣不敢抬头看结果，直到元康帝身边的皇后心中嫌弃面上假笑地拍手叫好：“帝王逐鹿，天下富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