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吵吵什么呢?究竟怎么回事?”
眼看吵闹声越来越大,也不知是哪家报了官,官差赶到开始疏散众人,秦晓娴这才打开门户看了一眼。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外头已经围了不少人。清茗镇本就是小地方,左邻右舍沾亲带故的不少,爱看热闹的更多。隔壁闹成这个样子,难怪官差会来。“大人,我儿子失踪好几天了,这个女人一不报官二不告诉我们,还是我们从街坊四邻嘴里才知道的。”
为首的老婆婆面容憔悴,看起来几乎崩溃的模样,官差却毫不在意的甩开了她,脸上带着浓重不耐烦。“她不报官你们大可自行报官,在这儿叫唤你儿子便能回来了吗?总之,不许在此聚众喧哗,否则就跟我去衙门走一趟吧。”
官差这么一说,平头百姓便不敢吱声了,可怜老人家一把年纪,哭的眼睛都泛红,无奈也只能佝偻着身子一步一顿的走了回去。秦晓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头的疑惑更加浓厚,眼看着街坊四邻还未散去,含笑上去打听。“劳驾,我是这几日才搬过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把官差都闹来了?”
她选的是个包着头巾的农妇,手里还端着一筐鸡蛋,手臂粗壮的模样一看就颇为能干。那农妇也是个热心肠的人,瞧见她过来也不藏私,只拉了几个相好的朋友三言两语的开口。其中一位瘦高农妇打量了秦晓娴一眼,或许是觉得她通身的气派不像是清茗镇的人,说话有些含混。“你是从哪里来的,这隔壁住着的张秀才的事情,整个清茗镇都传开了,你竟然不知道?”
秦晓娴被瘦高农妇刺探,并不生气,抛出一早就准备好的话茬。“我是从京城来的,要去南边做生意,因着队伍里有家丁感染了风寒,便在此处修养一段日子。这张秀才的事情,还请几位姐姐告诉我听听。”
这番说辞滴水不漏,加上她嘴甜,很快几人便卸下了心防,最先跟她搭话的为矮胖农妇最为热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这张秀才的事情外人不知道也正常,他本是个读书人,我们这小地方出个读书人不容易,他家里人也随和,没有开口闭口的瞧不起人。张秀才读了几年书科考不中,便在镇上的酒楼做账房先生。”
听这话头,张秀才并非什么前途无量之人,方才那老妪也是形容惨淡,可知家底并不怎么殷实。“如此他竟能取到这样漂亮的娘子?”
秦晓娴一下抓住事情的重点,张口惊讶。那几位农妇听见她这么说越发来劲了,连鸡蛋篓子都放下来,一心一意的说起这事。“谁说不是呢,他娘子也是本镇人士,姓何,叫何美兰。家里是做布匹生意的,并不缺钱用。长得又有几分姿色....”话说到此处,矮胖农妇左右看了看,凑近秦晓娴低声道。“按理说这位何小姐是看不上张秀才的,她之所以纡尊降贵下嫁,是因为名声不好。”
名声不好?长得这样还家境殷实的女子,在清茗镇也算是炙手可热了,怎么到了这农妇口中成了名声不好?似乎是看她一脸的疑惑,高瘦农妇赶紧接过话茬,一脸鄙夷。“你何必给她留面子,她做出那样没脸的事情,还怕人家说吗?”
这位一看就是心直口快脾气不好的主儿,没有方才那位遮遮掩掩的模样,冷嗤着便将事情和盘托出。看得出来,她很是不喜欢何美兰的为人。“何美兰仗着自己青春貌美,还未出闺阁就和男人厮混,叫外人看见了传的满大街都是。正经人家谁会要这样的女子过门。”
秦晓娴越听越觉得惊讶,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一层。外人看来张秀才平平无奇能娶到有钱貌美的娘子应当是上辈子积德,可是这女子摆明了就不是当真要和他踏实过日子的,这样的人即便过了门心里也是不安分,只怕非但不是福气,反而祸患无穷.....“要我说,这张秀才失踪的事情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前几日前院的琴心还说瞧见她和一个年轻男子拉拉扯扯呢,那男子身上带了这么大一块翡翠,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瘦高农妇越说越气愤,伸手比划了一下,秦晓娴粗粗一看,竟然有鸽子蛋大小。这小小的清茗镇,得是什么身份的人才能带得起鸽子蛋大的翡翠?眼看着瘦高农妇开始胡乱攀扯,她的密友总算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那条胳膊,打趣。“不就是你家那小子看上何美兰她不答应吗,你都嫉恨三年了,差不多过去算了。”
这话一出,那瘦高农妇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她就是肯我也不肯,我家清清白白的,怎么能让个娼妇进门?”
她两个眼睛瞪得溜圆,说的话也越发不着边际。听得矮胖农妇连忙伸手示意她噤声,连鸡蛋都没顾上。恰好巷口的孩子们打闹着跑过来,一路嘻嘻哈哈险些碰翻了她的鸡蛋。“旺财!可仔细点!碰坏了鸡蛋我可让你娘打你屁股!”
端着鸡蛋的农妇着急去追那淘气小孩,剩下的那位看了秦晓娴一样,还是一副清高刻薄的样子。“总之,你离她们家远一点,准没好事!”
扔下这句话,瘦高农妇也转身离开了。秦晓娴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这何美兰名声不好和人牵扯就算是实情,也不能一口断定就是她的相好害死了张秀才。此事还得再看看再说,这头她愣神,那边何美兰的院子忽然吱呀一声,还好她眼疾手快躲到了大树后头。毕竟这时候人群已经散去,她一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生面孔,恐怕那个何美兰会多留意几分。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秦晓娴躲得快,加上何美兰似乎有心事,根本就没留意大树后头还有个人。就看她一身娇嫩粉色,上头用金丝绣的桃花,肩上更是搭了捻羽料子滚毛边的斗篷,可算是花枝招展。一个女子,丈夫多日不见,还能精心打扮出门,这里头必定有什么猫腻。秦晓娴掂量了一会儿,见这女子的确不像是有武功的样子,便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