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娴看明先生终于不再假装直接将话茬抛了出来,心中稍稍定下。不论如何,这明先生和何知府是二皇子党一事是板上钉钉,知道背后是何人,她也更好盘算些。“原来是二皇子殿下邀请....”秦晓娴抬手掩了掩口角,态度暧昧不明,并没有一口气答应,却也没有拒绝。为的就是拖延时间,也希望能够从明先生口中套出更多话来。明先生见她并不抵触,心中大喜过望。“正是如此,秦姑娘巾帼不让须眉,聪慧干练,殿下耳闻已久,一直说要寻个空子和姑娘好好畅谈古今,只是最近政事缠身,一来二去的才给耽搁了。”
明先生招揽之心昭然若揭,秦晓娴虽然心中厌恶极了二皇子这等草菅人命的做派,却念着自己眼下还在人家的地盘,不能声张。更是担忧现下若是撕破了脸,只怕是难出这间屋子。揣摩着明先生的意思,秦晓娴福至心灵,当即对着谢琅使眼色,示意他暂且同意。然而一向和她十分有默契的谢琅这回却眸光深沉,没有给她回应。秦晓娴暗道一声坏了,未来得及阻止就见谢琅眉目凌冽震声道。“先生招揽本是一番好意。只是我谢琅生性鲁莽,实在做不得买卖人口盘剥百姓这样精细的活计。”
谢琅这话说的夹枪带棒,饶是按照明先生的好定力,脸上都青白交加了一阵。而后他强压住怒意扯出一抹笑容来,显然是真的很想招揽二人,遂忍气吞声将语气放的更软和了些好言相劝道。“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谢通判何等通透怎的在这事上犯了糊涂。若是能让殿下登上皇位安邦定国,眼下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殿下胸有沟壑,是我从小瞧着长大的,说句逾矩的话,我是当真将他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殿下非池中之物,二位实在不必听信外头的风言风语就对殿下怀抱偏见。”
秦晓娴看着谢琅和明先生对嘴,先是吃惊不懂为何一向沉稳的谢琅今日如此沉不住气,却见谢琅的眼神在明先生身上四处逡巡,心头微微一定,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边担心太过冒险却还是出声附和。“我与谢通判的意思是一路的,殿下盛情相邀,我却自觉和殿下不是一路人,怕是即便见面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买卖人口这样的事情到了阴司地府那是要下油锅的,先生不为自己也该为亲子亲女想想,积些阴德。莫非.....您没有自己的儿子?”
她语带讥讽刺激明先生没有自己的亲子,真真戳住了此人的痛点,方才还波澜不惊的明先生听了这话后脸色大变,伸出手指着秦晓娴,连指尖都有些发颤。“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悖之徒,既然你二人如此不识抬举,那我也不必在此同你们废话了!”
“来人!将这二人拿下!”
明先生被激的怒火中烧一时间失去理智周身破绽百出,丝毫没有刚见时候那份淡定从容。这要讨伐两人的话刚刚出口,那边人都没来得及进来,谢琅就眼疾手快的上前三下五除二拿住了明先生。暗卫得了明先生的命令立即便行动,却只把心思放在谢琅和秦晓娴二人身上以免他们逃跑。却没想到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不光不跑,甚至还迎头而上反客为主抓住了明先生。一时间晃了神才被二人得手。“都不许动,若动,你们的主子便没命了。”
谢琅将手指遏在明先生的咽喉处,只消稍稍用力这人立刻就会命丧黄泉。暗卫的主子都被人拿住,自然是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明先生虽然算无遗策,却不是个在武学之上用心的,被谢琅几下震得气血翻涌,面色惨白一点人色没有。饶是如此,他还是镇定自若。“谢通判好胆识,不愧是殿下瞧中的人。”
眼下人质在手,谢琅也有闲工夫和明先生对嘴,只冷笑。“先生有空合该活动活动筋骨才是,否则遇到这样的情状岂不是毫无胜算了?”
原本明先生方才已经被秦晓娴气的方寸大乱,眼下更该气急败坏才是。可这人也到底是个人物,极快的冷静下来,一手抬起,语调清朗娴淡。“谢通判不用跟我说这些话,我既然敢筹算,也是料到会有眼前这情况。”
说话间他毫不迟疑的往下一压手,平平无奇的面容之上杀气四溢。“这二人今日必定要死在这里,不必顾及我,动手!”
此话一出,伺机而动的暗卫不疑有他,立即动手。谢琅和秦晓娴都没想到明先生会如此狠辣连自己都能够轻易舍弃,险些乱了阵脚。好在眼前还有张茶桌子,略略挡了一下这才回寰过来。秦晓娴见暗卫来的又快又猛连忙催促谢琅。“这不是法子,快把他敲晕!”
言罢便在谢琅震惊的目光中一脚踹倒了方才明先生煮水用的炉子。这房子本就是木头搭建,一遇见火烧的极快,没多大功夫将帷幔柜子茶桌一气儿全都烧了起来。轰轰烈烈哔哔啵啵的脆响之声不绝于耳。浓浓的烟雾充斥着不大的茶室,谢琅应付着那些冲杀而来的暗卫,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索性将已经被打晕的明先生扔到一边和暗卫动起手来。二人眼下最要紧的是逃出这屋子,可是暗卫将门窗都堵得死死的,一时间求告无门,只得在这烟尘之中和他们缠斗起来。谢琅身手不凡,这些暗卫加起来竟然也没能奈何得了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他,秦晓娴几次差点被人直击要害,心中烦躁,眼神在屋子中一圈一圈的逡巡试图找到空隙。不想空隙没找到,却瞧见地上有个人影正在慢慢往外爬,顿时发觉不妙。那人正是方才被谢琅打晕的明先生,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自己醒了过来不说,还摸到了墙边,就见他强撑起身子对着一个古旧花瓶狠狠一压,那已经被火焰蚕食的书柜竟然向两侧张开,漏出后头黑黢黢的洞口来。秦晓娴震惊咋舌。这么一个小小的茶室中间,竟然藏着一条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