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脏娃娃是万俟舒？面对他的惊讶，万俟舒则轻车熟路来到他跟前，并搬了一张小椅子坐下，道：“怎么，才几日不见皇叔就不认得我了？”

万俟临渊看了她几眼，虽然黑漆漆，脏兮兮，但仍旧娇俏，他移开目光道：“认得。”

“那皇叔这是嫌弃我脏，嫌弃我丑？”

万俟舒挑眉，木着一张小黑脸。万俟临渊赫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遮据了她眼前的光线，他居高临下望着她，下巴的线条冷硬，依旧面无表情，“没有。”

他顿了顿，又道：“你是为了北国才深入险境，没人会嫌弃你。”

万俟舒轻轻应了一声，那双清亮的眼透着狡黠，她勾了勾唇瓣，道：“皇叔不问问我在黑屋过得如何？有没有被欺负？会不会没饭吃？晚上睡觉会不会着凉？”

万俟临渊伸出手想要碰碰她的头顶，却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把手收了回来。他问道：“在黑屋过得如何？”

万俟舒挑眉，盯着他那只收回的手，道：“过得不好，屋子四面漏风，吃得是猪食，还好待的日子不多，不然，我真要变成逃难来的乞丐了。”

知道她为了北国付出太多，万俟临渊心里不免暖意阵阵，光洁的下巴也没方才那么冷硬了，他道：“辛苦了。”

万俟舒勾起唇，眼里像是汇聚了无数繁星，璀璨生辉，“不辛苦，我还有好多小伙伴。”

万俟临渊自然知道“小伙伴”指的是什么，他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皇叔，你刚刚明明是想碰我头发的。”

万俟舒挑眉，脖子仰得高高像是一只小鹿，“可为什么又突然缩回手，你说，是不是在心里嫌弃着我？”

她的小模样嚣张，和以前相比也多了些娇憨，就这般娇娇俏俏的让他舍不得拉下脸吓她，更舍不得下手去打。万俟临渊沉默，刚才那一瞬只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而他们近日也太过亲昵了些，传出去不太好。而这番沉默在万俟舒眼里就成了默认，她挑眉，快被气死了。嘴上说着不嫌弃，其实身体很诚实的嘛……呵，男人啊。万俟舒眯眼，聚在眼底的笑竟多了几分邪气，她如乳燕投林般扑入万俟临渊怀里，并且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语气里也多了些恶意，“既然这么嫌弃我，那要脏一起脏啊，要丑一起丑好了。”

万俟临渊一怔，浑身开始僵硬起来。她怎么敢？她一个女孩儿家怎么敢？是他近日太过温柔，给了她能蹬鼻子上脸的错觉吗？万俟临渊稳下心神，沉下脸道：“松手。”

“不松。”

万俟舒如同一个耍赖的孩子，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不得不说，他的怀里很热，也很宽阔，就这般靠着能听到他强烈的心跳声，感觉有些安心。万俟临渊盯着她的发旋，双颊黑如锅底，“男女授受不亲。”

“你是我皇叔，不存在什么男女。”

万俟舒挑眉，抬起一张俏黑的小脸，瞧着贱兮兮让人特别想揍一番。万俟临渊抬起手想打她，可想了想始终没舍得下手，“就算如此……被旁人瞧见也不好。”

盯着他始终没有落下的大手，万俟舒就像一只得到胜利的傲娇猫咪，下巴一抬，眼里笑意凝聚，小模样愈发的嚣张了，“只要我们心里坦荡荡，就不怕旁人说什么。”

就算真有什么，也没关系啊，反正他们之间也没血缘关系，这件事全天下人都知道呢……当然，这些话她也只敢在心里面说说，说出来，恐怕真会被他打。万俟临渊的眉头突突突的，竟觉得她说得有点儿道理，他抿着唇，突然不说话了。万俟舒又道：“皇叔，我们这叫正大光明，是一种问候。”

万俟临渊：“……”好有道理，无法反驳。他也不挣扎，也不反抗了，整个就像一条被摆布的咸鱼。万俟舒窝在他怀里，忽觉有些困意，在黑屋睡得并不好，吃得也不好，这么两三天下来她真的太累太困了。“皇叔，我困。”

她低喃一声，像是在对长辈撒娇。万俟临渊拍拍她的肩膀，说：“回房去睡。”

“不要，我要睡在皇叔房里，想让皇叔的床铺也变得脏兮兮的。”

许是太困了，她的尾音处染着几分困倦，听着就像闹别扭的孩童，耍着小性子，多了些幼稚，却并不让人讨厌。万俟临渊拿她没法子，只得将她抱到软塌上。软塌软绵绵的，带着一股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万俟舒从善如流地拉过被褥，又卷了几下直接把自己卷成了一个春卷，这才合上眼睛睡着了。万俟临渊皱眉盯着她，不得不说她刚刚的举动真的可爱的紧。像是一只还没断奶的猫……“叩叩叩”此时，有敲门声响起。为了不把万俟舒吵醒，万俟临渊推开房门走出，只见站在外头的是孤狼，他直直站在那里，似有什么事情要说。万俟临渊问：“何事？”

孤狼道：“方才有太监传来陛下的口谕，说是让主子即刻进宫，处理谢侯爷的事情。”

谢侯爷眼下被关在天牢中，这件事又极为恶劣，万俟润想要快速处理掉也情有可原。他应了一声，穿上朝服立刻进宫。谢侯爷是被秘密关押的，他做的那些龌龊事并没有太多人知道，万俟临渊去时就见谢侯爷跪地上，模样狼狈，眼神死寂。万俟润站在谢侯爷身前，面容微沉，眼里蕴着怒意和失望。他翻动着账本，看着上面记载的每一笔款项，都是些残害百姓来历不明的赃款，看得万俟润脸色铁青。看到最后，万俟润一把将账本丢到地上，怒道：“你看看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为官清廉，品行高洁的谢侯爷竟然暗地里做着这档子事情，你可真让朕心寒啊。”

谢侯爷头低垂，吓得不敢说话。万俟润眯了眯眼，属于帝王的威严霸气逐渐显露，他扭过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万俟临渊，这才敛去了些怒意，温声道：“皇叔，你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