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云晞身着龙袍,衣服式样特意模糊了性别,再加上高高束起的墨发,令这本就美到雌雄莫辩的玉容,愈发显得俊丽。刹那间,竟连玲珑都被其所惑,清醒过来后,甚至还隐隐有着遗憾,为何她不是男子。纵是常伴她身侧,了解她甚多的玲珑都如此,当可想见她此刻风姿的无双。“陛下,真容绝艳,玲珑不过一介凡人,面对世间至上之美,又怎能无动于衷。”
玲珑回过神后,面对云晞打趣的目光,平静地回道。眼前之人太过超凡,所要承担的,也不是常人所能承担之物,她惟愿做一平凡人,守护这近在眼前的完美。“玲珑,你是不是也想到师父所言了……”虽说是问句,语气却带着毋庸置疑地肯定。昔时鸣渊老人就曾为她算过命理,而后说了一番话,她那时只觉命运惟有自己才能掌握,如今却是信了几分。波诡云谲,实乃命运,豪杰也罢,枭雄也罢,又有几人当真可以不受命运所布。遇见那人,就是命运向她开得一个巨大的玩笑。我本心如磐石,奈何终不敌时光,早有一颗种子,突破了看似坚硬的表面,一寸寸成长,撑大了心之缝隙。“也罢,何须去想那等虚幻,人生,漫长也罢,短暂也罢,我只争朝夕。”
一时间思绪纷杂,最后也不过化为冗长一叹,低语过后,那微颦的秀眉,却述说了内心的不平静。“昼夜奔波,玲珑,你速下去歇息,朕该去朝堂,以真容面对天下了。”
云晞说完,就转身向殿外走去。她粉黛不施,却有着常人难及的美丽,不过是简单的转身,于她做来,也带着浸入骨髓的贵雅。这般的人,理应站在人间高峰,笑看风云。这一刻,玲珑只觉得难得的畅快。昔日仇敌,总背后暗讽,云晞不似云氏皇族之人,面容平庸,如今倘若得见她的真容,又有何人再敢出言不逊。讥讽她的容颜,不过是因着嫉恨她,却找不到她的弱点,现下只怕是更难找了。而此刻的朝堂之上,却是另一派景象。众人虽知有大事吩咐,但是也料不到会是这样,他们都是见惯大风大浪之人,在看到那人之时,也不由一阵呆怔,明明该去怀疑,面对如斯玉容,却是兴不起一丝念头。云晞高立朝堂之上,看着底下毫无动静的朝堂,不由自嘲,有一副好皮囊的当真作用甚大。只是,那平静不过持续了一刻,就被急报打断,“报,启禀圣上,南漓来犯,边关告急。”
大臣们皆是又惊又惧,而高坐于龙椅之上的帝王,却是一点惊讶也无,甚至带着点兴奋,多年布局,今日终于有了回报……“陛下,南漓屡次犯我边境,是可忍,孰不可忍。理应出兵,除之。”
“万万不可,如今国库不过稍有起色,怎能再行兵戎之事。”
方有大臣出言,就有人持不同的意见站了出来,霎时朝堂上便乱成了一团。底下众臣,难辨云晞脸上细微的变化,听闻此消息,自是议论纷纷,分成了两派,一派主站,一派主和。而云晞却也不表态,仅是高居龙椅之上,倾听底下的议论,表情晦暗不明。直到两派大臣皆争执得满脸通红,隐有怒意,她才出声打断了这场闹剧。“如今南漓还未攻下日晞一座城池,诸位爱卿就已是这般作态。若是真打到了帝都,是否就要将朕用绳缚住,送于敌军了。”
云晞的话语微含机锋,表情却甚是平静,她这话已然表面了她的立场。当下,众臣都不敢再在言语上,有所争执,只是主战一方的脸上,明显有着一丝喜色。云晞此言,明显就打算出兵,他们虽同被责骂,却也觉得值了。南漓还未威胁到日晞之时,他们便在朝堂上,争得面红耳赤,传出去,确实有辱国体,不战而屈人之兵,若是朝廷中枢都乱了,这场仗又如何能胜。想到这,不少老臣脸上都浮现了一抹暗红,朝堂上也因此愈发的静寂,片刻后,方有人出声相询。“陛下,此次大战,至关重要,不知我方该派遣何人,作为主帅?”
主和派中有一人为了迎合云晞之意,出列高声问道。他话音刚落,便又有一人大步自列中跨出,竟是为了毛遂自荐。“陛下,臣虽年老,尚有尽忠报国之心。望陛下恩准,允老臣此次带军出征。”
此人乃是日晞一方赫赫有名的老将,虎虽老矣,尚有余威,当下又有不少大臣附议。“黄爱卿领兵作战之能,朕深信不过。况爱卿驻守边疆多年,经验丰富,此次自当少不了爱卿。不过此次只怕要委屈爱卿,当副帅了。”
闻听此言,众人皆惊。倘若不让他出征,也无碍,偏让他随行,却又只能当副帅。哪怕是寻遍整个日晞,只怕也无一人于战事之上,经验官职胜过他。那么大帅人选就只能是一个,那便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惟有御驾亲征,方可压过黄老,令他在军中只能担任副帅一职。“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倘若此次战役需要你御驾亲征,那岂不是让他国笑我日晞无人?”
“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战场凶险难料,您岂能以身犯险……云晞定眼一瞧,见朝堂之上的众臣,十有八九皆出言劝阻,不由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早知阻力不小,当真遭遇,依旧甚是头疼。其中还不少都是老臣,以直谏为荣,倘若她强做决定,只怕接下来的几日都免不了要见到一批长跪不起的大臣,只能耐着性子,缓缓劝服。“此次战役,至关重要,朕惟有御驾亲征,方能心安。况朕的子民,皆在前线为朕舍生忘死,朕又岂能躲在后方,无所作为。”
“陛下,百姓虽重,您却是社稷之本。将士们既乃我日晞子民,为国捐躯,自当义无反顾。”
底下不少人,听闻云晞之话,脸上纷纷流露出感动之色,却还是出力阻扰。虽不知那感动是真是假,但至少可以表示他们心已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