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水到老家，女儿也在老家，正跟二叔聊天。爹在整理院前院后的菜园。娘在切西瓜，周如是内行，一看瓜的长相，就知道是浇过古井水的，颜色鲜而不艳，瓜瓤松密有度，汁水含而不漏。周保拿两块送给后院干活的爹。

周洁不爱吃西瓜，姑妈递过来，出于礼貌，接过来咬一口，夸张地“啊”一声，然后闷头连吃三块，实在咽不下去了才停住。闺女是来拉菜的，自从周保发现土豆跟普通土豆不一样后，一斤也没有卖，全部给侄女留着。

这个老二！比他这个爹还有心数。

给爹娘喝的水，也不是他说的只留一瓶，至少三瓶，父母床头还有一瓶半，但他自己没有熬药是真事。剩下的水他用来种菜，保证供应给侄女的快餐店。

周如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指着周保半天，最后放下手说：“行了你，我马上去给你熬药！”

“怎么了爸，想说二叔什么的！”

闺女问。

“对你和你哥，比我还好，我不说最好！”

周如跑地里媷了上次用的草，给他熬了二十斤药汤，灌进瓶子。拍着瓶子问：“这回还跟我打马虎眼不？”

周保不服地说：“治我的脸，你瞎操什么心，娶不娶上媳妇，有爹愁白头，又轮不上你！”

“我打你个不识好人心的！”

尹恩扬起手里的西瓜皮，作势要打。

“好！好！我投降，我保正洗，一天洗三遍！”

周保退几步，让尹恩够不倒。

周如又放进周保的住屋里二十桶古井水，每桶十公斤。他再一次告诫说：“水虽然主贵，你哥还能弄到，这些水连种地也够用到年底的，别在克扣自己！”

“搞那么正式干吗，侄女子嫁出去也是周家人，她多赚钱，咱们不都省心？我这张脸又不是一天两天，急什么！”

周保倒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问：“这些水得两万块钱吧？”

“现在没上市，还不知它的价值，我现在请请客，送送礼，偶尔跟他们唱唱KTV就过去了。”

周如只能说假话，那封信说只能一个人进去，三十年后传给儿子，没说弟弟的事，他只能在这方面忌口。

吃好饭，周如跟周保给闺女装车，闺女也能吃苦，开小货车来。两人给装了一千斤，闺女说：“这一千斤也只够卖两天的，土豆是我们店主打菜，青椒土豆丝，土豆丝炒肉，土豆炖牛楠，有多少卖多少！”

周如只给土豆喷一次古井水啊。

周保打保票说：“没事，我已经在种第二茬了，而且，你看，这院子里，你二叔的地里，一点庄稼没种，全是蔬菜，都在不断成熟，你看这片空心菜和苋菜，后天可以来拉两三车。”

“九亩？都种蔬菜？”

周如有些吃惊。

“放心，有六亩是二茬土豆。”

周保知道种蔬菜麻烦，要是九亩，周如肯定怕累坏了家人。

闺女说：“二叔，我又打了两万块钱给你。”

周保说：“六亩土豆已收六万块钱了，加上这两万，一亩地合一万二，金土豆能值那么多钱？以后剩下的土豆直到拉空屋，不用在打钱。”

周如跟闺女一块离开的，到闺女快餐店，不是吃饭时间，外卖排队排到马路边缘，里面的客人也不少，到底没有吃饭时的乱噪噪的热闹。

当初老婆看好快餐业，意思让儿子闺女一人开一家，相中了两个门面，结果儿子不感兴趣，不喜欢自己创业，就想打工。

闺女倒好，直接弄了两个店，开始亏了两年，把点嫁妆钱亏干净不算，又借了十万，后来周如种出了菜，两三天发几箱子给她，生意开始好转，更是周保的土豆，让她一下霸占了平州快餐市场。

闺女问他，哥的工作谁给找的？

周如说：“算你朱大肚子表大和你老花叔。”

“我猜也是。”

闺女说：“大肚子表叔和老花叔来这里吃饭，知道是我开的店后，三天两头的在这里订工作餐，还有咱周堂铺的几个叔，大爷，还有几个侄子。”

“咱欠他们很多，我慢慢地弥补吧！”

周如也内心有愧，很多朋友亲戚帮忙时，算没有说在明面上。他们尽自己的力所能及，没要求回报过。

“你怎么弥补？自己都混到去兴州打工了，还说豪言壮语有什么用，我现在替你回报了，经常给他们送些土豆青菜，他们现在都快离不开这些了。”

“还是闺女心思绸密，替爹操心！”

闺女气得撵他说：“赶紧走吧，开个破面包，跟开豪车样！”

上次没请到文友，这次周如打电话给马爱亭，让他安排一桌人。与文友见见面。

周如这次带的烟多，都是经理老头的大儿子送的，反正父亲也抽不完，给干爹准备两条，每个来吃饭的再给一条。

结果到了七点，已过了饭点，桌上除了自己，还是一个人没有。打电话责问马爱亭时，马爱亭说：“大哥，我今晚没时间，别人都替你通知过了。”

周如感到不解，自己在协会那么讨人嫌，连喝场酒面子都没有？

服务员来问什么时候上菜？

周如让她们在等一会，估计马爱亭那边没希望了，这个点多数人己经吃饭了，他试着拨打几号码，居然有四个人能来，其中包括于雪。这几个人在作协也有身份，在平州与马爱亭发表作品数量可能差很多，也是中硫抵柱的存在。奇怪的是，他们说没接过马爱亭的电话。

在平州作协，要请人吃饭，这几个应该都到场的，周如跟她们私交也好，怎么没接到通知？

人还是有点少，周如想到把信息发到不死不休的鲁丽，鲁丽也答应过来，还带着诗人姘头尤华允。

行了，七个人也够一桌了。

尤华允认得周如，他说在马爱亭的诗集发布会上，两人坐邻位。

周如没有一点印象。如果是现在，有古井水的加持，记忆超群，他可能不会忘记。尤华允敬周如两杯。坐下后就说：“上次和马爱亭秘书长坐一桌，马爱亭说，平州只有一个人能称诗人，那就是他。”

周如点头承认，马爱亭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一百多首诗，称为诗人名符其实。

“马爱亭好满嘴胡说的，上次我跟他和梦向莲一起吃饭时，还说平县写诗最好的女诗人非梦向莲不可！”

鲁丽冷笑说：“谁不知他与梦向莲睡觉，被梦向莲老公捉奸在床，弄得两人离婚！”

周如第一次听到干弟的诸多狗血版本，梦向莲说过，老公在下面乡镇当派出所所长，跟新来的女警察纠缠不清，被她捉到，才闹婚的吗？

差不多一场酒，变成了马爱亭的声讨会。连四个领导也知道马爱亭的诸多艳事。周如没有参加声讨行列。他对马爱亭印象好，说话俗一些，句句也在理上。

结束时，周如每人送了一条烟。于雪说：“我家里没有人抽烟，就不拿了！”

周如仍是递给她说：“他们都拿，你不拿，让他们反而不好意思！”

于雪想想也是，就接过来。刚才气氛热烈，周如不自觉解开了脖子下的纽扣，于雪此时说别动，伸手给周如扣上。

那一刻，周如有想把于雪揽入怀里的冲动！

等周如到家，马爱亭的电话打来责问，：“大哥，你什么意思，去喝酒的人都给一条烟，我替你打电话请客浪费了电话费，你也得给我一条！”

周如吃惊地问：“我还没有到家，你怎么就知道了。”

马爱亭说：“你没看手机，鲁丽都发群里了。”

周如明白了，他说：“确实准备给你的，你又不愿参加我们的小场，想给你也没办法啊，给干爹也准备了两条，明天你来拿吧。我就不给干爹送去了！”

有东西可拿，马爱亭八点半就来到周如家，周洁才刚起，睡眼惺松地喊一声：“马爷爷！”

马爱亭答应着，跟周洁聊几句，忽然又责备周如道：“你不抽烟，不知道价，昨晚你给他们的的是金兴州，一百块一合，你给他们有什么用，还不如送给我，能给你发几首诗？”

“这不是送了吗，一条烟按你说的价，值一千块！”

周如问。

“那可不。”

马爱亭真知道价，一口咬定。

“那你现在接了烟，准备给我发几首？”

“这个？”

马爱亭嗑巴着说：“这个不算，昨晚她们几个人都接了你的烟，谁会给你发一首？你再给我一条，我你证发两首，最低市级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