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轻声解释道：“舅兄在翰林院做的有段时日了，官绩虽不错，可要是想做到内阁，没个六七年是不可能的。眼下皇上身边缺能手，若是舅兄去通州外放三年，回来必能得以重用。”

如意也知道这其中的关窍，目前对大哥哥来说，最快的晋升方法便是外放，可外放到什么地方都比通州要强上许多啊！“不能去别的地方吗？通州乃蛮荒之地，这你应当很清楚。”

如意仍是有些不愿。“通州虽荒僻，可越是这荒僻之地，就越容易做出成绩来。到时舅兄调回京城时，也能堵住这悠悠众口。”

秦策耐心的跟如意讲明其中的利弊，末了加了一句：“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要历练一番的，不然如何能斗得过朝中那帮老狐狸？”

如意叹息了一声，秦策横竖都是为着大哥哥好，自己总不能阻挡大哥哥前进的步伐吧？两人正僵持着，蒋妈妈便掐着点进来了。她先是瞧了一眼桌上的盘子，见两人都吃好了，这才开口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您明日要早朝，还是快去歇了吧。”

秦策皱了皱鼻子，瞧了如意一眼：“你早点睡觉。”

如意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涟漪和连翘进来收拾碗碟，蒋妈妈和绿珠上前给如意更衣。“王妃，鄂州有您的许多信过来，之前您未在府上，奴婢就一直给您收着。现下趁着无事，可要拿来看看？”

蒋妈妈一边给如意解盘扣，一边缓缓道。如意顿了一下，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柳听云和宁钰可还在鄂州呢！“快拿来我瞧！”

蒋妈妈点了点头，招呼涟漪来接替她，自己回了后罩房。如意转头问一旁的绿珠：“最近柳府可有什么动静？”

绿珠瞧了眼涟漪，见她正拿着如意换下的衣服搭在架子上，于是便低声道：“柳夫人先前大病了一场，后来大少奶奶过去劝了两回，也不知如何了。像是有谁护着一般，除了柳家和温家外，外头愣是半点风声都没露！”

向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京城这样一个大的八卦圈，谁家有了丑事，不出三天便会传的沸沸扬扬。可谁又会护着柳家？如意百思不得其解。柳大人是刚从苏州调来的，在朝中一没威望二没根基，自保都难说，更别提隐瞒家丑了。若说是大嫂嫂，可大哥哥现在的官位还没刘大人高，他又如何护得住？这边正想着，那头蒋妈妈便拿来了一个方形的木盒来。“都在这了，一共十四封。”

如意接过木盒，分量倒是挺清。打开一看，果然那一个个的信封里头也没两页纸，不禁在心里暗骂柳听云重色轻友。“姑娘，不如明日再瞧吧，晚上对着烛火看这些东西，伤眼睛。”

绿珠给如意卸下头上的钗环，提醒道。“也是，横竖奴婢都拿来了，娘娘明日再瞧也不迟。”

蒋妈妈说完，接过涟漪拿来的寝衣给如意穿上。“砰！”

外头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如意吓得险些丢掉手中的盒子。她飞快的与蒋妈妈对视一眼。“是东厢！”

如意也顾不上许多，将盒子往桌子上一放，便紧着赶了过去。蒋妈妈速度比她还快，如意走到东厢门口时，蒋妈妈已经进了屋。怀清在门口站着，见如意过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似是犹豫要不要拦。如意哪有功夫搭理他，在怀清还没有做出决定时就已经进了门。此时的东厢烛光晦暗，带着些许橘黄。地上躺着一个人，一袭鹅黄色的娟纱裙，衣带微松，一扯就会散开似的。她右手捂着胸口，细眉微蹙，眼角泛着泪意和恐惧。身子微微抖着，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秦策面色铁青的站在床边，双手背在后面，眼神极为凌厉。桌上还搁着一个汤盅，里面缕缕冒着热气。这幅场景，经验丰富的蒋妈妈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沉了脸，招呼门口站着的婆子：“将这贱婢捆了！”

心儿瞪大了眼睛，拼命的摇头，奈何她一动，胸口的痛楚就会密密麻麻的散开。她强忍着痛意，一点一点的爬向秦策：“王，王爷···您···怜惜怜惜心儿吧！”

秦策皱眉看了一眼在门口站着手里拿着麻绳的婆子，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嫌命长吗？！”

张婆子浑身一颤，忙招呼了丫头一同走向地上的心儿。蒋妈妈伸出手，一把就将心儿拉离了秦策身边，扔给拿着麻绳的婆子。心儿不断的挣扎着，她哆哆嗦嗦的伸出左手够着如意的裙摆：“娘娘饶命！娘娘···”绿珠往如意身前一横，嫌恶的瞪着心儿：“大胆！拿开你的脏手！”

不待心儿作出反应，秦策一个跨步走上来，对着心儿的胸口又是一脚。这一脚力道极大，心儿直接被踢翻在了门上，发出一声巨响。她的嘴角渗出一丝丝的血来，怔忡了片刻便昏了过去，领口也敞开了。蒋妈妈动作利落，直接与张婆子一同上去将她牢牢的捆严实了。“带到柴房去，找两个人看着，别让她寻死。”

蒋妈妈将人交给了张婆子和院里的一个丫头：“动静小点。”

张婆子得了令，与那丫头抬着昏死过去的心儿出去了。如意这才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心儿还有这等志向啊。也不知在这镇南王府大大小小的丫鬟里头，有几个怀着同她一般志向的？如意又看向秦策，见他仍是一脸不悦，于是便走上前去，轻声道：“可是气着了？”

秦策低头，见她只穿着寝衣，眉头又皱了起来：“怎么穿的这样少？”

如意拉了他的手，有些冰凉：“正要睡呢，听到这边的动静，就着急过来了。”

“你可伤心？”

秦策突然出声道。“啊？”

如意摸不着头脑：“伤什么心啊？因为心儿爬床？”

“自己身边的丫头背叛了你，你可伤心？”

秦策又问。如意摇了摇头：“是有些惋惜，心儿有那样一副皮囊，倒是白白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