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如意醒来时，秦策已经去早朝了。他动作很轻，竟没有半分吵到她。身边是熟悉的余温，被窝里还残留淡淡的鳄梨香。秦策知道她喜欢闻这个味道，是以每件衣服上都熏了此香。如意闻着丝丝香甜傻笑了半晌，直到绿倚过来叫她才回过神来。一番洗漱后，绿倚端来一个鎏金嵌螺钿玫瑰托盘：“大姑娘让人送来了二两血燕，厨房捡了一些给您掺着红枣炖了燕窝粥，您趁热喝了再用早膳吧。”

如意掀开斗彩瓷盖瞧了瞧，稀奇道：“血燕这样珍贵，又不是它的时节，大姐姐哪来的？”

血燕乃燕窝中的极品，如意寻常吃的只是白色的官燕。官燕虽在她们这种人家里常见，可放在普通百姓家，也未必吃的上，更别提这稀有的血燕了。上回她进宫，姜静姝还特特让人拿了半两炖了两人分着吃的，稀罕的跟什么似的，可见这东西在宫里也是少有的。“奴婢听说大姑娘有孕时，薛老夫人特特拖了西域的商人从外头带了一盒来，总共也就那么几两，竟花了近千两银子！在京城可是不少人都知道呢！”

绿珠接过了话头，眼睛里带着光亮：“连夫人都赞了一声薛夫人慈爱，大姑娘有福气呢！”

说完看了眼桌上的燕窝粥：“只是不知这血燕，是不是薛夫人给大姑娘买的那一盒里的。”

如意也听说过这事，大姐姐初初怀孕时，口味奇怪的紧。平日里碰都不碰的东西却是吃的津津有味，反倒是平日爱吃的倒撂在了一边。当时大姐夫也时常去营里，早出晚归的，也顾不上那许多。薛伯母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偏方，说是血燕能调理孕妇的胃口，还专门托人从西域带了五六两来。连当时她去外祖家玩儿时，都没少听嘉怡表嫂开玩笑，说薛夫人疼儿媳比着亲闺女还紧！直听的舅母不住的笑骂她没良心。想到这，如意眼眶里涌上来一股温热，这定是大姐姐那时没舍得吃完留起来的，现下倒一下子都送过来了。前些日子她也去看过大姐姐，倒比以前瘦了两分。不为别的，只因着墨兰。大姐姐生墨兰生的艰难，导致墨兰自出生便比着崇文弱上许多。刚出生时还看不明白，眼下如意瞧着墨兰倒十足十的像了大姐姐。柳眉大眼，鼻子挺翘，皮肤白皙，也是个美人坯子。大姐姐是喜忧参半，平日里对墨兰的饮食穿着只能精细精细再精细，到现在还没抱出几回屋，生怕一不小心着了凉再落个什么不好。如意这边刚刚吃完，那边蒋妈妈过来了。她见里头只有绿倚和绿珠，便也没有什么避讳，轻声道：“王妃，昨日心儿端到东厢的汤，奴婢已经找人验了。”

如意拿起绿倚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笑道：“让我猜猜，里头定是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蒋妈妈微微吃惊，点了点头：“正是，里头掺了合欢散。虽剂量不多，但也足以让她得逞。”

绿倚却是不明所以，她出声问道：“合欢散是什么？难不成是毒药？”

绕是绿倚再聪明，到底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哪里知晓这样多。绿珠也是一脸问号，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蒋妈妈。蒋妈妈顿时老脸通红，让她解释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如意轻飘飘的道：“合欢散，青楼常用那种东西。服下去后，便会身子发热，与人欢好。”

绿倚听了前半句就已经明白了，顿时便低下头去不吭声了，就连蒋妈妈也干咳了两声，往屋子外头看了看，生怕有人听见她们的王妃娘娘竟会说出这种话。如意撇了撇嘴，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吗？美貌丫鬟或者后宫嫔妃想爬床，最大的利器便是这玩意儿啊！浑身发热什么的，说什么药性使然，其实不过是找借口脱衣服罢了。有句话说的好，能配合你演戏的，都是真爱。可显然秦策并不配合，他不但连汤盅都没碰，还把美娇娘一脚踹翻在地，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啧啧啧，如意忍不住摇了摇头，多情丫鬟遇上冷面王爷，多半是这个下场吧······绿珠的声音打断了正在歪歪的如意。她可是憋了一晚上火了，没敢在如意面前说出来，怕引得如意不快，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这下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的骂了出来，她本就是个直性子的人，骂出来的话多少有些不堪入耳，可显然如意和绿倚已经习惯了。“心儿那个小贱人，姑娘也待她不薄，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趁着姑娘和王爷分屋，就想趁虚而入，呸！她还要脸不要！我都替她臊的慌！平日里瞧着就是一股子狐媚劲儿，给她脸了还！”

一口气骂完，绿珠仍是不肯罢休，还欲再骂，却被蒋妈妈打断了。“咳咳。”

她使劲咳了两声，震住了绿珠。脸上带了几分不敢置信：“没想到，绿珠姑娘的嘴巴这样利落···”绿倚轻轻地掐了一把绿珠：“蒋妈妈还在，你···”绿珠后知后觉自己说错话了，如意倒没什么，在温家的时候瞧着绿珠整治那些个不老实的小丫头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可蒋妈妈却是个重规矩的人，绿珠只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来在蒋妈妈心里树立的淑女形象轰然倒塌，顿时有些后悔。蒋妈妈：你在我心里从来不是什么淑女。“姑娘忠心是好事，可王妃面前，说话还是警醒着些。在家里倒没什么，若去了外头，难免会有人说咱们镇南王府没规矩。”

蒋妈妈告诫道。绿珠认错态度出奇的良好，她也知道蒋妈妈是为着她好，若到时候因为嘴上出了事，受罚的还是她自己。“是，我知道了，多谢蒋妈妈提醒。”

如意扶着绿倚的手起身：“走吧，咱们去柴房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