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秦策也不好受了,他几次暗示温梓逸给他点私人空间,可这小舅子一点都不识趣,拉着他问这问那,甚至连他哪一战使的什么兵器都问个彻底。秦策无法,只好拿出姐夫的威风,以战神的名义命令他:以后不过午膳不许去汀兰院找我!温梓逸颇为不情愿的点点头,经过这几日的了解,秦策已经完全成为他心目中的偶像了。别人的话可以不听,战神的话必须要听!内务府的动作很快,总管的徒弟亲自捧着衣裳来了镇南王府。天色已晚,如意穿上试了试便让人拿了赏银打发他回宫去了。秦策看她试完衣裳,指了指身旁的锦凳示意她坐下。如意换上了寝衣,坐到他身边开始喝每日“必须”的燕窝羹。从刚开始的排斥到现在的坦然接受,秦策觉得她进步还是挺快的,至少在吃上是。如意面无表情的喝完一碗燕窝,拿帕子擦擦嘴,就见秦策还在看书,很是投入的样子。她伸头一瞧,笑道:“你一个武将,怎么整日里不看兵法,偏偏爱看这些《通典》之类的政治书籍?你还想考个状元啊?”
秦策伸出右手将她的头发打散,引来妻子的一片不满。他心情颇好:“武将就不能看文书了?状元我是没兴趣,我若是有兴趣,还轮不到谢兴了。”
谢兴是上年的文状元。如意伸手将头发在后头挽了个髻,瞪了秦策一眼:“你们武将不是看不起文人么?”
秦策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有,但只是个别。刘副将就最讨厌文人那一套,可不还是将刘靖送上了科举路?”
他将书合上扔到一旁:“文人瞧不起武将的也大有人在,可也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习武。这些人通常就是迫于家族的压力而不得已走了文人的路子,放弃了自己真正喜欢的。”
如意渐渐地觉出味来,狐疑道:“你不是来替温梓逸当说客的吧?”
秦策挑了挑眉:“是与不是有意义么?横竖还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当家。”
如意眉头微蹙:“你这几日与他都说了些什么?我瞧着他整日都乐呵呵的。”
秦策泯了口茶:“能有什么?不过是让他好好读书,光耀门楣罢了。”
“真的?”
如意才不信呢,她跟温梓逸说这些,温梓逸都一脸不耐烦。秦策跟他说,他就能耐着性子听几日?秦策轻咳一声,岔开了话题:“你打算何时将他送回书院去?岳父那里,可还不知道他回了京。”
“再过两日吧。”
如意还想着温梓逸和白延的事,打算将他关在家里让秦策好好磨磨他的性子再说。秦策点了点头:“我从前只跟舅兄相处过,跟你这个弟弟倒不常见。如今几日下来,我竟发现他的性子跟舅兄和岳父完全相反。”
秦策看人的眼光一向毒辣,听他这样说,如意忍不住问道:“这话怎么说?”
秦策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嘴角:“岳父为人扎实敦厚,在朝堂上话虽不多,可一出口尽是金玉良言。舅兄聪颖,分析起事情来很是通透,表面谦和实则内里最为机警。而温梓逸···”“如何?”
如意听了秦策对自己家人的肯定极是高兴,很想知道温梓逸在他眼里是个怎样的人。“他表面上跟舅兄一样谦逊,可实际最为叛逆。胆大心细虽谈不上,可还算有勇有谋。”
秦策寥寥的两句就将温梓逸给评价个透彻。如意眨眨眼:“你说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啊。你难道就没瞧出来他学问如何?”
秦策闷声笑道:“你将我当神算子了不成?”
其实不用秦策说,温梓逸有几斤几两如意再清楚不过了,学问在书院里不说垫底最起码也是靠后的。“唉,这样下去,还怎么指望他光宗耀祖。”
如意不由捧着脸发愁。秦策伸手弹了下她的脑袋,笑:“岳父都没操心,你操什么心?再说了,温家不是已经后继有人了么?舅兄回来后早晚也是要入内阁的。”
“那不一样。”
如意反驳。秦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哪里不一样?”
“我···哎呀,我也说不出来。反正,他想做武将是不可能的,战场上九死一生,多危险啊!”
如意对着桌子上的茶杯干瞪眼。但凡那些一身军功封侯拜将的,哪个不是从死人堆里爬过来的?命都保不齐丢过几回了。秦策又续了杯茶,敛目道:“你以为朝堂上就安全了吗?那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儿,一个个瞧着衣冠楚楚,背地里却是机关算尽。一个不小心,自己身家性命丢了不说,连带着族人至亲都活不了。”
如意抿了抿嘴唇:“他还小,兴许是一时兴起,等大些了就好了。”
“十三岁还小?”
秦策眼尾上挑:“我十三岁的时候都已经上过战场了,现在也只有你还将他当个孩子了。”
“你与他怎能一样?”
如意撇撇嘴:“他从未接触过这些,性情还未定,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秦策凝眉,语气带了几分认真:“三岁看老,他这性子,不适合站在朝堂之上。一句话出口,在咱们看来是真性情,可落到有心人耳朵里,就能捏他个莫须有的罪名。”
朝堂上容不下倔脾气,如意显然也知道。她原本坚定的态度渐渐地不那么坚定了,脑子里乱哄哄的没了主意。“你也不必急着下定论。”
秦策伸手抚上了她的肩膀:“明日你寻个空档去与他好好谈一谈,你是他姐姐,他最需要的就是你的理解。”
如意点点头,青春期的熊孩子,说的大概就是温梓逸这样的。第二日一早,秦策就进了宫,如意也没睡懒觉,随意的穿了件常服就走到了院子里。秦策把怀清留在了府中,显然他现在已经成了温梓逸的练剑对象。怀清根本不敢真的使力,秦策还知道时不时的主动出击刺激温梓逸一下。怀清却是来几招挡几招,不停的往后退。温梓逸打着打着就觉得没劲了,他突然停下来,瞪着怀清:“你倒是出招啊,把姐夫教你的都使出来!”
怀清:我要是都使出来,怕你受不住······如意扶着绿珠的手往葡萄藤下走去:“你可知怀清是什么人你就让他出招?你身上没几两工夫就敢如此猖狂?”
两人这才看到如意过来了,怀清收了手里的剑,拱手道:“王妃。”
如意在石凳上坐了,对着怀清点了点头:“让你陪着这小子练剑,委屈你了。”
怀清尴尬的摇了摇头:“二少爷,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