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都是黑着眼圈上朝的,如意实在不想再让他劳累了。索性今日出了太阳,如意让人将被褥抱出来在院子里晒。自己弄了把躺椅坐到了假山旁,让涟漪和连翘帮自己捏捏腿,生怕晚上再抽筋了。蒋妈妈拿了条绒毯盖到了她身上:“虽出着太阳,还是小心些的好,可别着了凉。”
如意点点头,唤了红豆来,两人拿起前些日子做了一半的小衣裳开始缝。如意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索性把做小衣裳的活交给了红豆,自己缝小袜子。还在每个小袜子的筒口处都绣上了一朵淡淡的金菊。最后一针收线,门口处匆匆进来一个丫头,绿倚瞧着眼生,伸手拦住了她:“你是哪处当差的?这样慌慌张张做什么?”
那丫头十六七的年纪,远远的瞧见如意在院子里坐着,“扑通”一声跪下了。“王妃娘娘,我是温府的丫头,太太今早忽然病倒,大夫说恐怕是得了瘟疫,您快去瞧瞧吧!”
如意心里一惊,猛地站起,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她的腿刚被按摩过,猛的着地略有不稳,如意冷不丁的就向后栽去。“王妃!”
“姑娘!”
如意的腰磕到躺椅的扶手,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蒋妈妈反应快,和绿珠一起接住了她。腰部被撞了一下,如意疼的冷汗都冒出来了。只觉得浑身密密麻麻的难受劲都往小腹处集中,脑中一片混乱,只余周围人的叫喊。几个丫头都吓傻了,涟漪都哭了,蒋妈妈伸手掐了她一下:“快去请大夫!”
尽管她年纪比这些丫头大上许多,可此时还是略显慌乱。她又让连翘去旁边院子把产婆叫来,渐渐地,蒋妈妈稳住了心神。“绿倚,带小丫头去厨房端热水。红豆,事先准备好的剪刀纱布都在耳房窗边长几的第一个抽屉里,你拿出来把剪刀用白酒冲一遍!”
红豆正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有了主心骨般,忙跑到耳房去了。绿珠搂着如意的腰,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流到了手上,低头一看,差点哭出来。“蒋妈妈,血,血···”此时产婆也赶了过来,她明显淡定许多。看到绿珠手上红白相间的液体,又上前查看了如意的脸色,道:“是羊水破了,将娘娘抬到产房去!”
说着,自己接过了绿珠的位置,将如意打横抱了起来。绿珠和连翘在下头托着,几人将如意放到了早就收拾干净的产房里。蒋妈妈深吸了几口气,脑中渐渐清明起来。她喊来了护院:“将那个来报信的丫头暂时看关起来,不许让她跑了!”
那丫头本来想留在这看看情况再走的,这下根本就走不了了,嚷嚷着让蒋妈妈放了她。蒋妈妈没搭理她,直接让人将她带了下去,越想越觉得蹊跷,又让人去了温府看看温夫人是否病倒。一边又让周管家亲自去宫门口等王爷下朝。剧烈的疼痛使如意想睡又无法入睡,她觉得自己四肢百骸都被拆开了一般,头皮痛的发麻。有人掐她的人中,如意不得不睁开眼,产婆顺势喂了她两口参汤,又在她舌头下压了一个参片。“姑娘,你醒醒,千万不能睡啊姑娘!”
是绿珠的声音。如意想说话又张不开口,肚子痛过一阵后又渐渐地缓和了不少。产婆看她神智清醒,忙嘱咐道:“娘娘,您就要临盆了,待会儿什么都不用说,只听奴婢的吩咐,现在养足力气和精神,奴婢让您用力的时候您再用力。”
如意微微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蓄精神,可一闭上眼睛,那疼痛又慢慢清晰起来。如意咬牙忍着,心里又担心温夫人的病情,一时间,从内到外都难受的不行。突然,一双冰凉的大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如意被这股凉意刺的一个激灵,幽幽的睁开眼,正对上秦策深邃的眼睛。他再如何从容的一个人,如意此刻也能看到他眼里的慌乱,他的眉头紧紧的锁着,眉毛上还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如意动了动疼的僵硬的嘴角,尽量使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我没事。”
秦策紧了紧她的手,语气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如意使力瞪了他一眼,肚子上又是一阵疼痛,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秦策看向产婆,语气瞬间变得冰凉:“有几分把握?”
产婆一愣,没想到秦策会问她这种问题,不过好歹是宫里出来的,强顶着秦策慑人的目光道:“若娘娘配合的好,有八成的把握。”
秦策目光落在了如意的肚子上,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片刻后,薄唇轻启:“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都先保大人。”
“秦策!”
如意掐了他的手掌:“你疯了不成!”
若有什么不测,她宁愿活下来的是孩子。她这一世本就是赚来的,没道理再剥夺这个孩子到世上看一眼的权利。秦策半蹲下身子,摸着如意的脸颊:“别说话了,我只要你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如意下身是一阵阵钻心的疼,她额上一滴滴的汗淌了下来,没精力再跟秦策争执。秦策接过绿倚手里的帕子替她擦着汗,任凭如意怎么掐着他的手心都不肯放开她的手。蒋妈妈带着端了热水的丫头进来,她先走到床边,轻声对着如意道:“娘娘,奴婢着人去温府问了,夫人身子好着呢,没什么大碍。是那丫头谎报,您安心便是!”
温家今日是请了大夫,不过是给府里一个下人瞧病罢了,那下人已经被隔离起来了,温家其余人都好好的。她得了信后就赶忙告诉如意这个消息。如意也不知蒋妈妈说的是真的还是为了能让她放心生产,但好在心里踏实了不少。蒋妈妈又劝秦策:“王爷,先出去吧。您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这里还有产婆和奴婢在,您尽管去前头等着便是。”
秦策方才听到蒋妈妈跟如意说的话目光就闪了闪,况现在屋子里都是忙活的丫鬟,他诺大一个人在这确实碍事儿。秦策松开如意的手,在她耳边说了句“等我。”
便转身出去了。秦策在院子里听红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之后,脸色越来越冷,抬脚便往柴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