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意双腿打颤的下床。在她充满控诉的小眼神下，秦策大言不惭的道：“这可是王妃先勾引本王的。王妃难得主动一次，本王当然要加倍表现才是。”

如意：······绿倚最近情绪很是低落，有时候如意叫她都会走神。如意觉得有些不对劲，绿倚平时就算心情不好，当差的时候那也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的，从来没有向现在这样过。“绿倚。”

如意唤她。绿倚在窗边修剪花房新送过来的紫茉莉，没有回头。如意放下手里正在给秦怀瑾做的小肚兜，走上前去。那花已经被她剪的惨不忍睹了，长几上零落着几个刚要绽放的花骨朵。如意伸手将剪刀抽走，皱眉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绿倚一个激灵，猛的回神。看看如意，又看了看长几上的花。忙低头道：“姑娘···”“我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如意说着，就要去摸她的头。绿倚一扭头避开了：“姑娘，我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如意轻叹了口气，将剪刀放在桌上。“若是不舒服就提早说出来，今日你别当差了，下去休息吧，让涟漪替你。”

绿倚犹豫了下，终是答应了。她将长几收拾干净，又换了盆花，这才下去了。如意更不放心了，要知道绿倚可是就算身上发着高热也要坚持来她身边当值的人。她趁着中午没事，唤来了绿珠。“绿倚最近怎么了？你可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儿？”

绿珠摇了摇头，同样是皱着眉：“我也觉得她这两日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如意摇了摇头：“你先别猜测，我方才问她，她什么都不说。我想着你跟她私下里好说话一些，你得空去问问她。”

绿珠应下了：“打从我搬走，绿倚就一个人住了，我也好久没跟她谈心了。今天晚上我去与她住一晚，说说话儿。”

如意原想着是绿倚的父母生了什么病，导致她也心神不宁的。没想到事情比这严重的多。第二日一早，如意刚用完早膳，绿珠就怒气冲冲的进来了。她将屋里的连翘和涟漪打发了出去，又关上门，这才走到如意面前。“绿倚的妹妹小小年纪，也忒不要脸了！”

如意愣了愣：“你别浑说，再让绿倚听见了！”

绿珠气的胸脯一喘一喘的：“姑娘，你猜绿倚是为着何事不舒服？”

如意摇了摇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下说。”

绿珠坐下，半咬着牙道：“绿倚她那表哥在绿倚家里住着的事儿您知道吧？”

如意点头：“绿倚跟我说过。”

绿珠气道：“她那表哥整日里无所事事，也不知道找个正经营生，每日的赖在绿倚家里。人家拿他当女婿看，自然是管着吃住！可谁曾想，竟招来个白眼狼！”

如意紧了紧眉头：“此话怎讲？”

绿倚微微平了平气息，缓缓道：“她那表哥在绿倚家里都住了三个月了，瞧他那样子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谁料到时日一长，竟与绿倚的妹妹有了苟且！她那好妹子如今都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如意心里一沉，微怒：“还有这种事？！”

绿珠犹自愤愤：“这还不算完呢！绿倚的爹娘可是早就知道这事了，那一家子合起伙来瞒着绿倚呢！”

“这是为何？”

如意忍不住拍了桌子：“她爹娘还想着二女侍一夫不成？！”

“自然不是！”

绿珠接话：“他们就是怕绿倚每月不往家里给钱，断了他们一家子人的口粮，这才不说的！眼下见她那妹妹肚子越来越大，瞒也瞒不住了，这才叫了绿倚家去，老实交代了。想让绿倚成全她妹妹与那表哥。”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偏心的父母！”

如意也上火：“枉绿倚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月例都拿回家去供养他们，不让他们动手辛劳也能有吃有穿。他们这是···拿绿倚当挣钱的器物不成？！”

“就是说呢！”

绿珠脸上绷得紧紧的：“他们一家子都只会张口向绿倚讨东西，从来也不见他们给绿倚一针一线！绿倚那妹妹穿的戴的，一点也不比那些小门户出来的正经小姐差。绿倚也太亏了些！”

绿倚每个月光月例有三十多两，还不算如意另赏的银子和其他物件儿。这些银子若是节省一点花，都够平常的三口之家半年的用度了。何况绿倚是月月往家拿。“她那妹妹多大年纪？”

如意平静下来，问道。“刚过十六岁。”

“这些都是绿倚跟你说的？”

绿珠点点头：“我刚开始问她时她也是闷头不吭声，到后来吹了灯上床睡觉，我半夜里伸手一摸，她枕头都湿了！我索性也不睡了，就倚在床头看着她，她这才老实交代的。”

如意恨铁不成钢：“她就是个什么都闷在心里的性子，怪不得被人骑在头上欺负！”

绿珠叹了口气：“伤她的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偏还都是她最亲的人。我原以为她跟那表哥都快成了的，谁曾想半道上出了这事！”

“绿倚有什么打算？”

如意问。“不清楚，她这几日应当还没缓过劲儿来吧。等她消了火儿，应当就有主意了。”

绿珠回道。如意点了点头：“你回去与她说，这几日先别过来当差了。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过来。”

绿倚的性子不算拖沓，可这事儿都发生了这么些日子了，她还下不定决心，如意必须要逼她一把了。绿倚比她想象中坚强的多。没过三日，她就主动来了上房。“姑娘。”

她轻声喊道。如意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来放到妆台上。透过镜子，她看到绿倚穿着杏色的比甲，下头是橘色的百褶裙，脚上踩着绣着雪绒的软底鞋。脸上白白净净，眼睛也不见前几日的红肿，头发梳的整整齐齐，额前的一丝碎发也别到了耳后。扫到她头上戴的那支银托玉髓长簪时，如意暗暗的点了点头。“过来吧。”

她轻声道。绿倚轻轻的上前，站到了如意身后。如意拿起匣子里的一个蝶赶花鬓钗扬到身后：“帮我簪上。”

“是。”

绿倚接过钗，在如意两边比了比，最后簪到了右边。她又拿起妆台上的玉面小梳子给如意理了理后头的碎发。“这两日休息的怎么样？”

如意一边照镜子，一边问道。绿倚点点头：“很好，之前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想通了。”

如意从镜子里看着绿倚的眼睛：“说说看。”

绿倚吐了一口气：“我爹娘他们住不惯京城，我打算将他们送回苏州老家去。”

如意没说话，低眼看着手里的玛瑙镯子。绿倚顿了顿，又道：“我爹娘跟绿珠爹娘是一样大的年纪，我妹妹···更是年轻。我想着让他们回苏州自己做点小生意谋生活，有手有脚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意点了点头，状似无意的问道：“那你那位表哥呢？”

绿倚低下了头：“我们···不合适。就让他跟着我爹娘一起回苏州去吧，至于他们回苏州以后怎么过活，我也不会再管了。就当他们从来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吧···”“你已经在京城给他们买了宅子，他们肯回苏州吗？”

绿倚抬头，语气里多了几分底气：“那宅子的房契地契都在我手里，我这两日得了空就会找中人将那房子卖出去。他们若是不回苏州，那就自己另寻别的地方住吧。”

她眼神愈发的坚定：“我的身契在姑娘这，我是镇南王府的人，他们也挑不出我的错儿。”

如意终是叹了口气，能下这样大的决定，她心里定也是不好受的。她站起身，拉起绿倚的手，将玛瑙镯子套到了她手腕上：“你能看明白，我很欣慰。你是这汀兰院最主事的丫头，厉害起来连绿珠都怕上几分。还好，你没有被这件事改变了心性儿。”

绿倚眼里泛着泪光：“姑娘，是我不好，让你为我操心了···”如意拍了拍她的手，脸上带了一抹温柔的浅笑：“我方才说了，你是院里领头的丫头，就更要给她们做个榜样了。你若是再萎靡下去，这满院子的丫头心思就都活泛起来了。你要拿出先前大丫头的架势，压住她们，让她们不敢造次。所以，你要赶紧振作起来，知道吗？”

绿倚点头，泪珠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姑娘放心，我既有了决断，就不会再拖下去了。您说的我都记着了，我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如意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瞧你，眼睛刚消肿，这一哭明儿又得肿起来。若是让绿珠瞧见了，还道你在我这受了委屈呢！”

绿倚接过如意的帕子自己擦着眼泪：“姑娘，我先去洗把脸，待会儿去厨房给您端点心来。”

“去吧。”

如意笑着让她下去了。绿倚回家撵人那日，如意不放心，担心她受委屈。于是特地让绿珠带了府里的两个小厮去给她撑腰。绿珠性格泼辣直爽，定不会看着绿倚受挤兑的。待几人回来后，绿倚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绿珠与如意学道：“他们原先是不愿意的，她娘还坐在地上抓着绿倚的裙子骂不孝女。她爹只在一旁抽着旱烟唉声叹气，她那妹妹闹着要跳井，她那表哥竟还不要脸的想跟绿倚谈过往的情分，我呸！”

如意笑了笑：“那你是如何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