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预约的产检这天,从医生的仪器上,左殿首次听见两个宝宝的胎心。医生耐心叮嘱:“你这身子太单薄,怀着两个要比常人多注意,甜食要控制,还有,要注意夫妻生活。”
薄暖阳:“......”耳骨都红了。她抿着唇角,轻轻柔柔的应了。男人听胎心像是上了瘾,傻傻呆呆的,薄暖阳抿唇笑,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小臂,小小声唤他:“医生跟你说话呢。”
左殿仓促回神:“胳膊疼了?”
“......”薄暖阳险些翻白眼,“不疼,医生跟你说话呢。”
“啊,哦,”左殿看向医生,“抱歉,您刚才说什么?”
医生呵呵笑出声,温和地重复了一遍。男人眼皮子动了动:“怎么注意?”
薄暖阳:“......”医生被呛住,轻咳了两声:“要注意力度,适当减少次数,毕竟您太太怀的是双生胎。”
左殿:“还有吗?”
“您太太身体比较弱,”医生说,“要注意她的情绪,不可以大起大落,还有,要小心早产的可能。”
左殿脸颊肌肉不受控地跳了下:“早产?”
“哦,您别担心,”医生安抚道,“双胎是比单胎的早产概率高,平时多注意,保持好心情就行。”
从医院出来,左殿把准备好的早餐让薄暖阳吃了,他将那叠厚厚的检验单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薄暖阳侧对他,咬了一口虾饺,含糊不清的咕哝:“看得懂吗你?”
“薄暖阳,”左殿抬头,漆黑的双眸凝住她,“以后洗澡老公帮你洗,不可以再挑食,像上次那样蹦蹦跳跳的走路也不可以...”他语重心长:“都得听老子的,懂吗?”
“......”薄暖阳一口虾饺梗在喉咙,她眼睫扑簌,立时可怜巴巴,“真的吗?”
左殿眉心一跳:“少来这招。”
装可怜不顶用。薄暖阳干脆放下保温盒,把袖子宽松的毛衣捊到手肘,露出上面抽过血的针眼。她血管不好找,皮肤又敏感,哪怕找了最好的护士,针眼处也是青紫一片。“没装,”她声线轻轻的,小奶猫呜呜似的,“好可怜的。”
“......”左殿不容拒绝的态度瞬间软化,他扛不住,左右摇摆几秒,勉强改口,“个别事情,可以商量。”
他握住她细细的手腕,指腹在淤青中轻揉。“快吃,都没吃早饭。”
薄暖阳唇角一抹笑,狡黠的像只小狐狸,她拿筷子夹了只虾饺送到他嘴边:“你也没吃。”
左殿把虾饺吃掉,顺手将保温盒接过来,边喂她,边低语:“老婆,刚才宝宝的心跳,听到了吗?”
“嗯。”
薄暖阳鼓着腮帮子,小仓鼠似的嚼东西。见她不以为意,左殿细密的眼睫动了动:“好不好听?”
“......”薄暖阳觉得他魔怔了。那心跳声不都差不多?男人唇角抬了下,自顾自地接话:“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他曾自大的以为,自己做过的每一首音乐都是天籁。然而有一天,从冰凉的机器中听到规律又有力的心跳时,一种未曾体验过的,血脉相连的奇妙感,让他的血液都沸腾了。没有任何一首音乐,可以和它相提并论。薄暖阳眨眨眼,自己从保鲜盒中捏了个小西红柿,小口小口咬着,巴巴地盯着犯病的男人看。半晌,左殿从恍惚中回过神,他抿抿唇角,嗓音温柔到不行:“老婆,我要当爸爸了。”
“......”半颗小西红柿卡在唇边,薄暖阳嘴角抽搐,“嗯啊。”
男人眼里的笑意与柔情不受控:“开心。”
薄暖阳被他的傻样逗笑了,她倾身乱耙几把他的脑袋,糯声糯调嗔他:“你什么都开心。”
娶她当老婆开心。有宝宝了也开心。开心的都傻了。左殿纵容她闹,手掌护住她后腰。两个宝宝的预产期是明年五月前后,又因医生提醒过,有早产的可能,因此,薄暖阳想快点把乐普斯的学分修完,好早日回到宁市待产。从医院回到公馆,上电梯时,封闭的空间内,不仅烟味更重了些,角落里还大喇喇地丢了几个明显的烟头。似乎带了挑衅的意味。薄暖阳想息事宁人,轻扯左殿衣角:“没事的,没多大的味了。”
左殿不置可否,情绪平静到不显山不露水,他淡淡嗯了声,搂着她出了电梯回家。拿了几本要用的书,薄暖阳回了学校。而左殿和人约好了,要去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打球。课间休息时,关悦踩着高跟鞋过来,她手里拿了一叠便签纸,上面写了不少联系方式。“我认识的都在这里了,”关悦矮着腰,坐在前排凳子上,“那个年代的老师傅都不在了,而子孙还在做这一块的只有五个。”
便签纸上除了联系方式,还有家庭住址。薄暖阳一一看了。关悦观察她神色:“都不是你要找的人?”
“老师,”薄暖阳抬头,轻声问,“你说那纽扣是江南的风格,而这些人要么在国外定居,要么是在一线城市定居。”
没有一个属于江南。关悦表情微动。薄暖阳接着说:“有没有祖上在江南,而小辈是后期迁移到别的城市......”“还在做饰品的这五个,”关悦指尖点点便签,“有两个祖籍动过,但也不是江南。”
薄暖阳翻动便签,纸上按照类型分门别类,后面便是祖上做过、而子孙已经另谋高就,不处在饰品这一行的人。要查起来,非常繁琐。“按时间推断,”关悦说,“这些人那时候年纪都小,何况他们也不做这一块,未必能记得长辈曾经做过什么。”
何况,客人的定制,在许多师傅那里是隐私,不会允许家中孩子知道。关悦补充:“不过,也许是咱们猜错了,师傅未必是江南的,但客人是,人家要求那种风格,师傅照做就是了。”
然而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一种风格的形成,来源于当地的风土民情,而且在那个消息没有互通的年代,手艺是工匠的吃饭家伙,不会轻易外传。又怎么可能因客户的要求,随意做出一种未涉足的风格。薄暖阳没多纠结:“这些我先联系一下。”
关悦点头,又随意聊了几句腹中宝宝的事情。见她东拉西扯,薄暖阳收了便签,端详她几秒,忽地问:“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关悦清了清嗓子,极不好意思:“那什么,有个事,想让你老公帮个忙。”
“你说。”
“我有个妹妹,是开模特公司的,”关悦觑她,“你老公不是帮你走过一次秀嘛,被她看见了......”薄暖阳瞅她:“老公不外借。”
“......”关悦呛了下,连忙平复,“我也这么跟她说了。”
开玩笑。左家那可是赫赫有名的豪门世家,左家那个眼高于顶的二少怎么可能去帮别人走台。因而,关悦缓缓说:“但她特别特别喜欢你老公,你能帮我拿一张亲笔签名吗?”
—下午回公馆的路上,左殿往副驾瞥了好几眼,他眉心直跳,刻意不搭话。薄暖阳舔舔下唇,手指掸掸他的单人照,谄媚地夸:“我特地挑了一张最帅的,你就签个字嘛。”
男人鼻息一声冷哼。“又不是干别的,”薄暖阳鼓着腮,有点小丧气,“给粉丝签个名都不行?”
左殿斜她一眼,摁着火问:“还想干什么别的?”
她还能不能记得自己是她老公?连同着之前对呼延青的醋意,再加上这事,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左殿极硬气的撂了句:“不签,让她做梦去吧。”
“......”冗长的安静。薄暖阳轻轻一声:“真不签?”
左殿唇角动了动:“你少威胁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