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桩命案的发现人,官府问得很是仔细,樊梨梨也将经过一一道来,很是配合。这次官府循规蹈矩得多,询问时轻言细语,不像之前何太守的人,官架子十足,恨不得能把百姓当场吓尿,立即认罪才好。官差走后没多久,眼瞅着要下暴雨了,樊梨梨让山来再跟她去一趟鱼塘。夏日里容易涨水,要是鱼塘里水位太高,鱼虾容易被冲跑,所以在这之前,得去做好措施。因昔日江州名捕到来,州府百姓们的心可算是安稳了些,姑娘家们也敢白天出门了,街上热闹不少。从鱼塘回来,樊梨梨又带山来去了一趟药堂,将一些安神的药材买来。“最近睡得安稳些了吗?”
山来点点头,“安稳多了,谢谢梨梨姐。”
他近来没再做噩梦,白天也比较有精神。樊梨梨本想问问他关于那条老街的印象,但又怕刺激到他,不敢多问。屠沉跟屠二也曾向更多老人打探老街的事,但人人都怕遭报应一般,愣是不敢多说一个字,怎么都打探不出更多消息来。屠二说,等梁都尉从沧县回来,或许可以请他开个后门,查看当年案宗。走到半路,樊梨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夏秋蚊虫多,我得买些布料,多做几个驱蚊的香囊。山来,你再陪我去一趟布行。”
山来朝四下望望,又看看天色。人多,也不像是立即就要下雨的样子,能去。两人又一同往布行去。布行里,樊梨梨正仔细挑选布匹,突然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她扭头一看,是蔡瑶跟蔡秀丽。蔡瑶也发现樊梨梨了,不免趾高气扬道:“哟,这不是屠娘子吗,您这家财万贯的,还要自己来买布呢?”
樊梨梨淡淡道:“你们家是开绸缎铺的,还来布行挑布,实际上是暗地里替自家打探行情的吧?”
布行掌柜和伙计们听见这话,霎时警惕起来,对蔡瑶二人虎视眈眈。蔡瑶虽然没皮没脸,但是蔡秀丽脸皮薄,受不了被人这么盯着,尴尬地丢下布匹转身而去。待樊梨梨买完布出来,蔡秀丽坐在轿子里等着,蔡瑶则在一旁翻白眼。山来看见她们就头疼,抱着布乖乖站到一边。樊梨梨本不想理会,奈何蔡瑶扯开嗓子吆喝道:“我家姑娘要嫁到城北刘家去了,人家可是大户人家,出手阔绰,还把我们姑娘当宝贝似的。我们姑娘有人要,不稀罕某些穷……哼,反正宁愿寡着都不嫁到你们这下三滥的地方!”
说出这话时,蔡瑶想起那块金砖,连语气都不由酸涩起来。蔡秀丽有点尴尬,但又觉得蔡瑶这么吆喝也好,得让屠家知道,她才没有惦记他们!樊梨梨道:“好歹相识一场,还是望蔡姑娘往后珍重自身,得偿所愿。要是有空,常来屠记坐坐,旁的没有,茶水是管够的。”
蔡瑶白眼连天,“谁稀罕你们家那点茶水?等我们姑娘嫁到刘家,那可是天大的富贵,连你们屠记都能买下来,给我们姑娘当聘礼呢!”
“哦?买?”
樊梨梨笑了,“那我等着刘家来买屠记,要不然,岂不显得你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蔡瑶气得一跺脚,“哼,不就是一座饭馆吗,刘家可有钱了,哪有买不起的道理?你们等着,我们……”“够了,住口!”
蔡秀丽脸色发燥,因蔡瑶的吹嘘而感到十分难堪。幸好樊梨梨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更对这些口头上的纠纷不感兴趣,很快带山来扬长而去。路上,山来道:“梨梨姐,我好像听二哥说,城北刘家,只有一个儿郎。”
“就是那天跟蔡姑娘相亲的那个?”
“应该不是。”
山来皱眉道:“二哥说,刘家哥儿是个坏脾气的人,含胸驼背,长得又丑又凶,小时候还因为犯病而满脸麻子。”
樊梨梨愣了愣,“真的假的?”
可是那天坐在蔡秀丽对面的刘家哥儿,五官端正清俊,看着彬彬有礼,哪里是传言中的样子?山来又道:“不过,也可能是二哥记错人了吧,那刘家总不能找人冒名顶替,骗蔡姑娘进门?”
樊梨梨沉默下来。轿子里,蔡秀丽没好气地训斥蔡瑶,“大庭广众之下,你威风个什么劲?被刘家听见,岂不是还觉得我们蔡家贪慕他家钱财,所以才嫁过去?”
蔡瑶走在轿子边上,不服气地嘀咕,“我又没说错什么,刘家娶了你,家产还不全是你的?你到时候就把屠记买下来,挫挫那帮坏种的锐气,多威风?”
蔡秀丽气得不想说话,狠狠放下帘子。娘说得对,得找个办法把蔡瑶打发了,否则这没脑子又坏心眼的东西,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