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回自己的王府有什么巧的？”

桑无渊没好气回道。末了，便拾步上台阶，睬也不睬她们二人。薄霜示意蝶舞等一下，然后就追了上去：“王爷王爷......”桑无渊就像没听到一样，脚步不停，头也不回。薄霜只得直接冲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桑无渊这才停住脚，然后面沉如水地看向她。薄霜站在比他高的一个台阶上。就算如此，也没比他高。“王爷，是这样的，我今日在步生莲画坊结识了一位好朋友，这位好朋友王爷也认识，对，就是蝶舞姑娘，然后吧......”其实她还没想好怎么说。这个男人出现得太突然了。也不知道她跟蝶舞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多少。“然后吧，然后我们散工后就说一起走走，结果，结果，走着走着，就走到四王府门口了，然后就在府门口遇到王爷了，你说巧不巧。”

说完，薄霜自己都汗了。这是说的啥？“所以呢？”

桑无渊寡声开口，“想要本王请你们二位进府做做客？”

“可以吗？”

薄霜微微激动，末了，又觉得肯定不可能，面色一黯，垂头嘀咕道：“算了，我知道我没这么大的面子。”

桑无渊冷哼：“本王看你脸大得很！”

呃。这厢，蝶舞看到薄霜跟桑无渊两人一直在说话，却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略一犹豫，便主动走了过来。总不能过来不说话，只得没话找话。朝两人笑道：“王爷，听双帛说，她跟王爷的交情不错，我还以为她吹嘘的，看来是真的。”

否则，怎会两人站在这里谈这么久。在她的认知里，桑无渊这个男人，可是女人勿近、雌性勿近的物种。“不，本王跟她并无交情，”桑无渊清冷开口，毫不留情，“她突然挡在本王面前，跟本王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本王在脑子里搜索了半天，还是记不起自己认得这么一个丑人。”

薄霜：“......”更过分的是，他还侧首问蝶舞：“她叫什么来着？”

“双帛，”蝶舞也有些被搞蒙了，“不是，王爷，刚刚门口的侍卫都跟她打招呼，叫她双帛姑娘呀。”

薄霜好想捂了蝶舞的嘴。可闭嘴吧，别说了。好在桑无渊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转头问蝶舞。“蝶舞姑娘在步生莲画坊做什么？本王若没有记错，蝶舞姑娘应该是戏曲见长。”

蝶舞闻言，一阵激动。不记得双帛，却记得她，甚至还记得她是戏曲见长。心跳踉跄，她连忙含笑回道：“承蒙王爷记挂，我的确是戏曲出身，不怕王爷笑话，在步生莲画坊，也是另讨口饭吃，给他们的画班做人形样模。”

“是吗？本王最近也在练习画人像，蝶舞姑娘有此经验，不知能否给本王当一回人形样模？”

蝶舞自是求之不得，激动疯了。“能给王爷当人形样模，那是蝶舞的荣幸，蝶舞做梦都要笑醒呢。”

“那现在？”

桑无渊问。“可以。”

“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拍即合，一前一后进了府，完全忘了边上还有薄霜这么一个大活人。看着两人的背影，薄霜撇嘴轻嗤。嘁，真是死鸭子嘴硬，傲娇得一批，明明巴不得我把蝶舞带来，巴不得让蝶舞进府，还怪我脸大！什么最近在练习画人像，骗谁呢？想跟蝶舞姑娘亲近就直说！如此也好，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一样的，蝶舞姑娘与他建立交情，她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见两人已走得不见了踪影，她才拾步入了府，快速回去了静园。......书房里，红昭端了茶水进来，见桑无渊在铺纸，连忙将茶水上好后，过去帮忙。“退下吧。”

桑无渊没让。蝶舞站在那里，手里捧着刚刚红昭上给她的茶，看着比一般人家一栋宅子都大的书房，一边惊叹不已，一边也心动不已。掀开杯盖，浅抿了一口茶水，唇齿留香、沁人心脾。她深深呼吸，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意识到自己不能太过得意忘形，她连忙敛了神色，将手里的杯盏放到一旁，迈着唱戏时练得炉火纯青的小步，盈盈上前。“王爷，需要我摆出什么姿势吗？”

桑无渊在研墨，头也没抬：“不用，蝶舞姑娘天生丽质，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又何须特意摆一些呆板的姿势。”

蝶舞愣了一下，恍惚间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话竟然出自面前这个男人的口？且，还是用来说她的？她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是痛的。不是梦。不是幻觉。顿时心花怒放，激动到难以自抑。“王爷就别取笑蝶舞了。”

唇角含笑，眉目含情，羞答答的样子自问拿捏得恰到好处。桑无渊依旧眉眼未抬，执笔蘸墨。执于纸上，正欲落笔时，又蹙眉停住，抬眸示意她：“蝶舞姑娘能离本王远点吗？本王想画全貌，站太近不好画。”

蝶舞自是欣然，连忙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画全貌最好，她最自信的，其实就是身姿，长期练唱戏练出来的身姿，长相吧，她觉得自己其实一般。不过，可能各花入各眼，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男人才会觉得她天生丽质，一颦一笑都是风情吧？见她退出老远，桑无渊这才垂目落笔。蝶舞就娉婷站在那里。感觉如此并不能完美地诠释自己的美，她还是摆了一个花旦妩媚的姿势。可没多久，她就放弃了，一来，胳膊酸脖子酸，二来，她发现桑无渊根本没有抬头看她。没看她怎么画？可他的手中的笔又没停，一直在画。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王爷都不用看蝶舞的吗？”

桑无渊依旧没抬眼，“嗯”了一声，“因为看一眼，本王已记在了心里。”

天啊，这话说得......蝶舞狂喜激动，觉得自己要疯了。疯狂心跳，也疯狂眩晕。记在了心里？难怪让她不用摆姿势。如此又何须摆姿势？只是，不用看，又为何要让她站远呢？或许，以防画错，偶尔还需要看一看吧，她心跳踉跄地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