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如此,薄霜已经习惯。抬手轻轻将脸上的面皮撕了下来,拢进袖袋里。“对本王今日的表现,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桑无渊问她。薄霜将笔墨也收了起来,收拾的间隙,学着他的样子,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厉害。”
“不感动?”
桑无渊凝着她。薄霜想了想,点头:“挺感动的。”
桑无渊冷嗤:“本王一点都没看出来,不然,怎么说你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呢,你可知,为了擒到黎真,本王费了多少心思?”
这几日他派了几拨人去落雁,实施了三个方案,才将人擒到。“这话王爷不是应该跟商离说吗?擒黎真,拿解药,受益的人是商离。”
薄霜一本正经回道。桑无渊就无语了。“行,行,好得很!”
他指着她,点点头,一副不可理喻,无法继续交流的气结模样。薄霜就“噗嗤”乐了。“好了好了,”她伸手微微扯了扯他的袖襟,“我知道王爷是为了我,不让我去落雁犯险。”
见她这般,桑无渊这才面色稍霁。轻哼道:“倒也不是全为了你,主要是本王担心,你出门那么多日,若皇上,或者宫里的谁,要见秦慕,怎么办?”
薄霜弯弯唇。她知道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不过也没关系,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最终,他替她解决了一个大的麻烦。她只看结果。“还是要谢谢王爷。”
“怎么谢?”
薄霜认真想了想。好像她有的,他都有,她没有的,他也全有。“王爷想要我怎么谢?”
“通房。”
桑无渊几乎不假思索。薄霜汗。“王爷能不要一直把这个词挂在嘴边吗?”
又不是什么好差事,搞得像是要昭告天下一样。她不要面子的吗?“嗯,”桑无渊答应得挺爽快,末了,又道:“那以后,不说,只做。”
薄霜:“......”她想拿根针把他的这张嘴给缝起来。“对了,王爷,你今日这样,跟黎真、跟落雁的仇恨会更进一步恶化吧?”
薄霜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桑无渊轻嗤,一脸不以为然:“从未淡化过,无所谓恶化了。”
“不是,我觉得,有的时候,王爷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绝,就像今日,帮商离拿到解药,他其实就应该很感激王爷了。后面关于小小的那些,就是王爷横刀夺爱那些,王爷就没必要说。当然,商离肯定是求之不得,王爷帮他撇清了跟小小的关系,黎真可能不会再恨他、再对他不利了。但是,王爷想过没有,黎真会把恨转到王爷身上?”
桑无渊随手拿起矮几上的册子,甚是不满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本王是帮商离吗?本王是帮你,谁让你顶着小小的脸。”
呃。薄霜摸了摸被敲痛的头:“我知道,帮我也没必要说那些,其实,商离的解药问题解决了,黎真跟小小就也应该没什么交集了。”
“那可不一定,你低估了一个男人的占.有.欲,他都能为了这个女人,给自己的亲兄弟下蛊,你觉得他会任由她在月盈,而不联系,会轻易放手?”
薄霜一时哑了口。想想还真是。“我只是觉得王爷一直嚣张处事,四处树敌......”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这个男人真的太嚣张、太不可一世、太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了。“你在担心本王?”
桑无渊黑眸像是骤然映入了灯火,瞬时亮了几分。“嗯,”薄霜也不否认,实事求是,“上次王爷母妃那副画上的毒,还有那次画舫被炸,对了,画舫被炸就是落雁的人所为,接下来,黎真还不知道要暗自对王爷用什么杀招呢。就算王爷武功再高、警惕再强,终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怕本王死?”
薄霜瞥了他一眼,见他似乎觉得甚是意外一样。“当然啊!王爷也说了,如今的我们就如同签了生死锲,王爷死了,我拿不到解药,我就也没法活。”
桑无渊冷哼,愤愤嘀咕:“以为转性了,果然还是那只白眼狼。”
薄霜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
桑无渊冷着脸不想再说。薄霜打了一个呵欠,用手挡了挡了嘴。“王爷,我困了,想睡会儿。”
昨夜从军营回去已是下半夜了,早上又起了大早,上午一直在看册子,心里面又绷着一根弦,现在整个人一放松下来,就想睡觉了。“无需跟本王报告。”
桑无渊没好气道。薄霜就趴伏在矮几上睡了起来。留下桑无渊一人坐在那里生着闷气。真是个没有良心的狗东西!他桑无渊这辈子没遇到这种人!本不想理她,就任由她去,可看到路风从窗幔吹入,他闷坐了一会儿,终是看不下去。转身自她携带的包袱里拿了一件披风,愤然扔盖在她身上。一下子没扔准,连头一起盖住了。闷死你个白眼狼!便也不去给她往下弄点。可过了一会儿,见她竟然也没闷醒,依旧睡得香沉,又有些怕真闷出个好歹来。低叹一声,起身上前,将她身上的披风拿起,重新盖好。目光触及到她的姿势,他俊眉微蹙。马车上的矮几非常矮,她这样趴伏着,几乎是头趴到腿上的,身子拦腰对折了一般。这样也能睡着?默了默,他将她轻轻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