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假的!皇帝眸色一厉,将信拍在桌案上。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屡屡欺君,是当他好骗吗?冒充秦慕,买戴人皮面具,乔成双帛,骗他是落雁细作,甚至灵霄师太那种人都替她欺君,还设计让自己的血跟薄远志的血不融,等等等等,简直罄竹难书!这种人还妄想他恕她死罪?心头气结,他噌然站起,绕过龙案,拾步往外走。梁德子和小太监连忙紧步跟上。皇帝一直走到龙吟宫门外,才停住脚。然后居高临下睥睨着九十九阶台阶下面垂眸颔首、恭敬而跪的女人。“秦慕,不对,应该叫你薄霜。”
皇帝朗声开口。下方跪着的女人闻言抬起头。“薄霜,你可知你犯了多少条死罪?一句迷途知返,就想朕饶过你,你是太不把朕放在眼里,还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有,你当真是迷途知返吗?若是,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君了,你自己也说了,知道朕在派人查你,你明明是怕朕的人查出来,逼不得已才走这一步!”
女人没做声,又微微垂了眼帘。“怎么?”
皇帝唇角冷冷一勾:“是不是被朕说中了,所以哑口无言了?你不是很能耐吗?连灵霄师太那种人都能收为己用,将朕,将四王爷,将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女人依旧勾着脑袋不言。见她一副理亏心虚之姿,皇帝的气更是不打一处自来。早干吗去了?“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晚了!”
皇帝怒道。“你这种人,藐视王法,藐视皇权,天理难受!不治你罪,不能正视听,不治你罪,无以服民众!”
就在皇帝准备吩咐禁卫将其拿下时,桑无渊一脸急色匆匆赶来,老远就唤他:“父皇,父皇......”皇帝扬目,看向宫道上风驰电掣疾步而来的男人。“父皇,不管秦慕说什么,请父皇都不要往心里去,都不要相信,这里面有些误会,等儿臣跟她细谈后,再详尽回复父皇。”
桑无渊边脚步不停,边朗声急道。行至女人边上,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赶上了,好在还来得及。侧首睨了睨边上的女人,想度个眼色给她,却见对方头都不抬,看也不看他,一副铁了心的模样。他只得继续跟皇帝求情。在女人边上屈膝跪下,对着皇帝一拜,桑无渊道:“可否容儿臣单独跟她确认一些事情,再回复父皇?”
皇帝冷着脸:“还要确认什么?还有什么好确认的?”
话落,吩咐梁德子:“把信拿来!”
梁德子领命,立马返回殿内去取了方才那封自首信,出来呈给皇帝。皇帝愤然朝桑无渊的方向一扔:“你自己看看!”
可因为距离隔得实在有些远,九十九级台阶呢,又加上信只有一张纸,轻得很,又是逆风的风向,虽然是微风,但终究是逆着,所以,根本没扔出去,信就掉在皇帝的脚边。见皇帝是在发火的状态,且皇帝也没吩咐,梁德子跟几个小太监自是不敢上前去替桑无渊拾捡。桑无渊见状,只得自己起身。又睨了睨身侧女人,见对方依旧勾着脑袋,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理他,他低低一叹,拾阶而上。在距离皇帝还有两步台阶的地方停下,他躬身拾起皇帝脚边的信纸。垂目细看。看完,脸色一变。虽有心里准备,却还是心下一沉:“父皇......”他刚一开口,就被皇帝冷脸厉声打断:“看到了吗?白纸黑字,铁证如山,又没人逼她写,是她自己写的,自己前来送给朕的,还能有假不成?”
说完,也不给桑无渊插嘴的机会,继续冷笑道:“想想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将我们父子二人都玩于鼓掌之中,尤其是你,被他骗得团团转不说,事到如今,竟还想帮她说话,帮她开脱。”
“不是,父皇,这里面......”桑无渊的话再度没有说完,又再次被人打断。这次是梁德子,是梁德子的惊呼。“啊!起......起火了!”
起火?皇帝和桑无渊皆一怔。皇帝原本是看着桑无渊的,抬眼便看到了是跪在下方的女子身上着了火,惊愕。而桑无渊是背对着下面的,还是看到皇帝的视线以及脸上神情,才意识到是哪处起火,当即转过身。看到是女子身上起火,且已蔓延全身,他瞳孔剧烈一缩,嘶声吼道:“不要!”
与此同时,飞速往下奔去,因为太过慌急,又是台阶,踉跄几步,差点栽扑。险险稳住身体的同时,他才想到用轻功,一脸慌乱地脚尖点地,飞身而起。落于已经成一个火球的女人面前,他已双目赤红,不管不顾,不带一丝犹豫,就朝对方扑过去,试图用自己的身子扑火。女人反应也快,扬手就朝他抛出一些什么东西,并顺势后退几步,避开了他的扑拥。扑空的他意识到她洒出的是迷/药,刚想屏住呼吸,却已然太迟,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台阶上的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住,包括皇帝。梁德子脸都吓白了:“皇......皇上,要......要去救火吗?”
皇帝这才回过神。看看倒在那里不省人事的桑无渊,又看看已然成一个火人,却未发生一声痛吟,也未采取任何灭火举措,就任由火烧的女人,他知道,她是有意为之,想来是见恕罪无望,便以此极端方式自杀。默了默,他扬袖示意梁德子,去救。火势如此凶猛,岂能有救?施救也不过是尽尽人事而已,等他四子醒来,也算有个交代,且传出去,也不会说他只会冷眼目睹着人活活烧死。梁德子立马带了边上的几个太监,去殿中取水。可根本来不及。等他们端着盆桶,跑下九十九级台阶,火人已经倒地。他们将水泼到火人身上,依旧没能将火扑灭。且还越烧越旺。显然,女人身上加了易燃、助燃之物。好不容易才将火扑灭,但,已是一具焦尸,全身成炭,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