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无渊微微点头。“那四弟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桑无焰问。反正他现在破罐子破摔了,谁让他不好过,他就要让对方更不好过。他从来没有哪一刻那般感激他的母妃,还是他的母妃厉害啊,在他们二人身上种下此蛊。此蛊就是他的保命符啊,就算如今举事失败,他也死不了。桑无渊不会杀他,他父皇也不会杀他,因为他死,桑无渊就得死。见桑无渊又没反应,他也唤了声:“四弟。”
就在他以为桑无渊会继续不理他的时候,桑无渊突然开了口,声音暗哑得厉害:“薄霜在哪里?”
桑无焰没想到他这个时候问这个,愣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皇帝。虽然他知道薄霜没死,他这个四子在跟他联手做戏之前,已开诚布公跟他谈过。他这个四子说,他帮他揪出下毒之人,帮他弄到解药,帮他诱敌上钩,他只有一个条件,让他赦免薄霜的所有罪。他自是答应了。他此时意外的是,现在在说蛊的事,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先问桑无焰有没有蛊的解药,让其交出解药吗?虽然桑无焰应该是不会交,但当事人总得关心这个吧?“薄霜不是当着四弟和父皇的面自/焚谢罪了吗?”
桑无焰皮笑肉不笑道。他不确定这个男人到底是掌握了实际证据,还是只是诈他,决定先装糊涂。“你利用她让保觅帮找画掳走了她,又模仿她写的话本上的字迹,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我,一封给父皇,并让人戴着人皮面具冒充她,在我跟父皇面前自/焚,让其烧得面目全非,我们辨不出真伪。你以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吗?”
桑无渊问。在场的众人怔住。这又是什么惊天消息?年前冒充秦太傅孙女秦慕的薄府庶女薄霜没死?被三王爷囚了?一切都是三王爷做的戏?桑无焰眸光微闪。他没想到桑无渊这么快就知晓得这么清楚了。果然秦慕比他更了解他,秦慕说,这个男人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厉害。好在他将薄霜囚得远、囚得隐蔽,也好在囚住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不然,这个男人指不定人都找到了。“快说,她人在哪里?”
桑无渊显然有些失了耐心。桑无焰心念一动:“死了。”
桑无渊怔了一下,自是不信:“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既然四弟早就怀疑我,应该也早就派人跟踪我了吧?她若还活着,我会囚她那么久不去看她。”
桑无渊心里难免有些慌。确实,他一直对他用觅蛾跟踪,毫无收获。但也不排除是他谨慎,没有轻举妄动而已。他更相信是后者。“事到如今,还不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薄霜的性子,四弟难道不清楚?烈得很。她不想成为我的女人,也不想成为我威胁四弟的工具,便直接寻了死,我拦都拦不住!”
桑无焰说得云淡风轻,桑无渊却是听得脸色难看。黑眸中蓄满风暴,他噌然站起,“唰”一声拔了腰间佩剑,动作快如闪电,等桑无焰以及众人反应过来,长剑如龙,已横在了桑无焰的颈项。桑无焰惊了一下,想起身上的蛊,又瞬时放松了下来。“快说,她到底在哪里?”
桑无渊声寒如冰,菲薄的剑锋朝桑无焰的喉间推近了几分。桑无焰也不惧:“我已经说了,为何四弟就是不信呢?她真死了!我有多觊觎她的身子,四弟应该知道,我处心积虑做这一切,无非就是为了得到她。可她不识时务,说自己是四弟的女人,死活都不愿意把身子给我,我只能对她用强,然后,她不堪受辱,就......”说到这里桑无焰还挑衅地舌头一伸,白眼一翻,做出一个一命呜呼的动作。桑无渊面色铁青,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额头上和握剑的手背上青筋都暴得老高。桑无焰被他的样子愉悦到了。尤其是剑锋贴着他的颈脖,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手在颤,整个人都在薄颤。他就是想看他被自己气得发抖,又不能对他下手的模样。于是,他又添了一句:“嗯,四弟是没看到,当时,现场真是有些惨烈......”桑无焰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面前的男人突然“啊”地嘶声痛嚎,与此同时,手中长剑突然从他的颈脖处撤走,下一瞬又长剑如虹被挥起,带着刺眼的寒芒,直直劈砍下来,动作一气呵成、快得惊人,他都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肩膀处一痛,鲜血喷溅,他的一只手臂就生生被砍断了下来。桑无焰痛得闷哼一声,断臂委顿于地的同时,他也因为承受不住骤然而来的巨痛,双腿一软,跌坐到地上。现场不少宫人惊叫。所有人都吓住。皇帝亦露出骇然之色。桑无渊和桑无焰都在喘息。桑无焰痛得脸色煞白,额头上大汗冒出。他坐在那里瞪着桑无渊,一副见鬼了的表情。难以置信、恨、怒、恐惧一一爬上他的眸眼。桑无渊脸色亦非常难看,眼角发红,五官凶狠到都有些变形,显得有些狰狞,他举着还在滴血的长剑,指着桑无焰。“你一日不说实话,我便一日卸你一肢!不就是不能杀你吗?我就将你做成人彘,看看到底谁狠!”
桑无渊磨着牙,一字一句,字字从喉咙深处出来。话落,他长剑一收,“唰”一声插回到腰间剑鞘里。现场的众人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见他那个样子,就跟个杀神一般,大家好怕他一剑要了桑无焰的命。桑无焰颓然坐在那里,屁也不敢再放一个,不甘地望着地上自己的断臂,痛得浑身颤抖。桑无渊对着皇帝微微鞠了鞠:“父皇,儿臣先回府了。外面的保觅帮,护月军已拿下,父皇勿忧。”
说完,也未等皇帝回应,便转了身,步伐沉重、铠甲叮当,拾步往外走。两方的禁卫都纷纷让出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