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幼清弯唇微笑,“多谢嬷嬷。”
说着,她便又将手,伸进袖中。花嬷嬷见状,连忙伸手阻止,笑道:“庄小姐,老身已收了您的茶钱。如果再收您其他钱财,便是坏了宫中规矩。”
花嬷嬷嘴上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语句。但是,她的眼神却不住地,往庄幼清头上飘。不消多想,庄幼清瞧她那模样,就知道这花嬷嬷,分明是看上了,她头上的珠翠发钗。庄幼清在心里冷笑。这花嬷嬷,不愧是深宫里的老人。心眼不是一般的多,胃口也不是一般的大。…虽然心中已经明白了,花嬷嬷想要什么。但庄幼清,并不想那么快,就如她的意。她收回了,已经探进了袖中的那只手。“既如此,那我也不能,叫嬷嬷坏了宫中规矩。”
见庄幼清竟然就真的,什么都不给她了,花嬷嬷略有些不满。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庄幼清毕竟,也才刚到及笄的年纪,若真能有八面玲珑、面面俱到的巧妙心思,那才真叫人害怕。…花嬷嬷清了清嗓子,扫过庄幼清,故意说道:“庄小姐,您今日这打扮,真真儿是美极了。只是,有一点不妥。”
庄幼清紧张道:“不妥?嬷嬷,我今日的穿着,有何处不妥?”
庄幼清微微蹙起的眉头,花嬷嬷在心中,感叹了一声,这庄家小姐啊,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为这一点点小事儿,就紧张得不行。不过,让庄幼清感到紧张,也是花嬷嬷说那番话的目的所在。她故意停了片刻,待庄幼清再问她,才不急不缓地说道。“您这头上戴的,可是攒金凤蝶珠钗?”
庄幼清迷茫地,点了点头,伸手抚上了那只珠钗。“嬷嬷,我戴这珠钗,有何不妥?”
花嬷嬷故作高深地,看了庄幼清一眼,又刻意压低嗓音,说起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庄小姐您知不知道,这宫里啊,又添新人了。”
庄幼清烦她,却还是忍着脾气,假作好奇,“新人?您是说,新的娘娘?”
花嬷嬷颔首,“是了。”
“说起来,这位娘娘,与庄小姐还有些亲戚关系呢!”
“亲戚关系?”
庄幼清皱了皱眉。她怎么没听说,她们家什么时候,又把女子送进宫里了?不过,在早些年时,他们庄家,确实也择了些女子送进宫。其中位分最高的,是庄幼清一个远房表姐。她如今,是圣上的庄婕妤。说来唏嘘,被送进宫的庄氏女,除了庄婕妤外,其他人,只被随意封了嫔位,或贵姬。最次的,就是从入宫开始,熬了好多年,到如今这年岁,却还只是个贵人美人。或许是当今圣上,对庄家有几分忌惮,这被送进宫中的庄家女,大多只被召幸过两三次,之后便是长年独守空房。尽管从未有人,在衣食俸禄上,苛待过她们,可是对于,被送进宫的女人来说,没有皇上的恩宠,便只能在这后宫里无声无息,直到死去。…庄幼清胡乱想了很多,却怎么也没理出,这位与她,有亲戚关系的新嫔妃,是何许人也。庄幼清只好无奈笑笑,“好嬷嬷,您便告诉我吧。这位主子娘娘,她究竟谁。”
花嬷嬷露出了,慈爱的笑容。身为宫中管事嬷嬷,她是不该将宫中的事情,随意讲与宫外人听的。但她对庄幼清,又存了几分好感,便想着,就稍微多说几句,应该是无妨的。“老身再给您一点提示。”
“这位主子娘娘,姓方。”
“方?”
庄幼清缓缓念出了,那个姓氏。蓦然,庄幼清的眼睫,颤了一颤。她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看庄幼清的反应,花嬷嬷便知道,她应该是想出了,自己说的是谁。花嬷嬷舒了一口气,感慨道:“这烟嫔娘娘啊,不仅生得无比貌美,才情又出众。这才入宫不到半年,便从正七品的才人,一跃升为从四品烟嫔。”
“您说,这是何等福气啊。”
庄幼清应和道:“这确实是难得的福气。”
“是啊。这样好的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有。如今,烟嫔娘娘,正得盛宠,风头好着呢,庄小姐还是避一点为好。”
庄幼清不解,“嬷嬷何出此言?”
“您头上这支攒金凤蝶珠钗,和烟嫔娘娘,与圣上初次时,发髻上戴的那支,是一模一样的。”
庄幼清挑了挑眉,伸手摘下了,她发髻上的,那支攒金凤蝶珠钗,放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花嬷嬷也看着,庄幼清手里的珠钗。“如今啊,圣上爱惜烟嫔娘娘,赏赐了烟嫔娘娘,许许多多的,珍贵饰品,但烟嫔娘娘却独爱,那支珠钗,在一些重大场合,都会戴着那支凤蝶珠钗。”
“您的意思是说,烟嫔娘娘,极有可能,会在今日的宫宴上,佩戴这支珠钗,是吗?”
花嬷嬷笑了笑,却没有正面回应,庄幼清的问题,却问庄幼清道:“不知庄小姐,您是从何处,买到这凤蝶珠钗的?”
“从哪里买到的……”花嬷嬷的提问,让庄幼清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她的视线,落在了,被自己握着的,那支玉钗上。庄幼清并不经常,翻看自己的妆奁。但是,对于妆奁之中,具体有什么首饰,她的心里,大概还是有一个数的。这支玉钗,不是她的。庄幼清的手,微微收紧。她还以为那些人,终于能安分一些。这才过了多久?他们这蠢蠢欲动的心思,便又收不住了。庄幼清的眼眸微暗。今日,如果没有这花嬷嬷的一番话,她大约是不会察觉到,自己的装扮,是存了差错的。虽说撞发饰,或撞衣服这种事,偶尔也是会发生的。但她听花嬷嬷这口气,这支攒金凤蝶珠钗,对于圣上,和这烟嫔来说,似乎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若这烟嫔是个温和敦厚的,那便不会与她计较这种小事。然而,这玉钗之事,事出蹊跷。再者,这烟嫔,可是金雅如弟媳的亲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