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为什么要去招惹他们，他们可是‘夜鸦’，贫民区里最大的组织！”

，他看了一眼我们的穿着，“城里的少爷小姐来这儿干什么，观光旅游吗。那我只能说你们来错了地方，现在快点缩回到你们城墙后面去吧！”

“我们来这里是来找乌古斯”，我看到他面具下的脸隐约地抽动了一下，顺势问了下去，“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面具男摇了摇头，摊开手表示并不知情，“他早就已经在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你们要找一个死人干什么。难道他的罪恶严重到值得让你们掘开他的墓穴，把他的尸体绑在十字架上，手里拿着福音书，祈祷着让他的灵魂在地狱中饱受折磨，永世不得翻身？”

“我知道他还活着！”

面具男挥手表示不再接受我的任何提问，转身想要离开。

我想追上去，薇薇安拉住了我，直视着我的眼里满是惊恐，“威廉，他身上有彼世的味道！”

我犹豫了一下，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子尽头的转角处。薇薇安松了一口气，但似乎还沉浸在恐惧的深海中，我轻轻抱住她，她把头埋在我的怀里。我抚摸她的头发表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危险已经解除了，我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正常，紧张的表情也恢复了过来。

“他身上的味道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人的都要浓烈，甚至是那只魔物”，她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阴影，“为什么他还可以保持理智，怪物。”

“难道他就是‘暗鸦’的首领？”

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但是他帮助我们脱离了包围圈，还出手打伤了‘暗鸦’的人，这说不通”，站住一旁的艾莉立刻推翻了我的假设。现在收集到的信息就好像一块块拼图，既没有完全收集，也没有耐心梳理，我想回去询问塞伦，向她请求更多的线索，但是她对茜的冷漠无情让我并不想和她多说话。我看到了仍处于慌乱之中的薇薇安，“我们找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吧，调查也不会这么快结束，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我提议。

我走在薇薇安身边，时刻注意着她，面具男的确给她带来了不小的精神冲击。我回忆着刚见到他时的黑雾中的爆炸，就好像是凭空产生的一般，直接将四五个人炸飞了出去，威力非同小可。我们在靠近王城城墙脚下找了一处装修还不错的餐馆，二楼有住房。我准备在城外住上几天，皇室一定早就发现勇者不见了，应该在焦急地寻找吧，茜的经历让我并不想把艾莉送回那个满是利用和算计的地方。

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挑了一楼最隐蔽的一张桌子，城外的饭菜并不好，新鲜的食材早就已经被送进城内供王公贵族消费了。就算这样，餐馆里还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有个男人靠近了柜台前正在擦拭盘子的老板娘，这一举动让我颇感好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继续调查吗？”

“嗯”，我看到那个男人将一枚银币放在柜台上，用手压着推给了老板娘，然后问了她些什么，老板娘回答，男人一边听一边点头，摆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两个人的声音都很轻，似乎达成了什么交易，男人转头离开，老板娘继续埋头擦盘子。

“或许，我知道从哪里得到线索了”，我朝两人神秘地一笑，带上一枚银币来到了柜台前。

老板娘瞥了我一眼，继续埋头擦盘子，我学着前面那个男人，把银币压在手下传递给她。

“想问什么？”

，她头也不抬地问我。

“关于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我右手托着脸。手肘支撑在柜台上，压低了声音。

老板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但盘子仍然拿在手中，“他叫胡赛戈斯，十年前出现在贫民窟。刚来的时候并没有戴面具，扭曲，狰狞，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开始我们都防着他，但当他用神秘的力量扑灭咆哮着仇恨的大火，从‘暗鸦’手里保护我们的时候，我们开始意识到他可能并不是个坏人。后来有人建议他戴面具，他就去铁匠那边打造了一个。”

老板娘移动了一下，为了看清进来的是谁，“他还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偶尔他也会买点吃的打包给他女儿送去。”

“他还有女儿？”

“嗯，不过已经去世了，一场大火，不仅烧毁了他的脸，还带走了他女儿的生命。”

“关于他的神秘力量有线索吗？”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老板娘耸了耸肩，“只知道那力量发动时总是会伴着神秘地黑雾，并且非常强大，甚至有人一度怀疑他是勇者。”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月圆之夜的墓园，他总是会在这个时候去他女儿的坟前，送上一两支野花，或者点别的。”

这样推算的话，应该就在今晚。

“那关于‘暗鸦’。”

“那就是另外一桩生意了，孩子”，老板娘说完就又回到了自己手中的活计上。我伸手进口袋，又掏出了一枚银币，以同样的方式交给她。

“他们在谋划一件大事，向贫民窟和城里的人贩售一种奇怪的东西。”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

，我把手中的红色颗粒给她看了一眼。

“对，就是这个，据说吃下后可以获得力量。”

“他们在计划什么。”

老板娘第一次放下了盘子，直直地盯着我，“孩子，你这就不止这个价了。”

“那你收多少？”

，我没有畏惧她的眼睛，和她对峙着。

“无数，就算是情报贩子，也要在能保住性命的前提下做生意”，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从我身上移开，“你还可以问一个问题。”

“胡赛戈斯有别名吗，或者是以前使用过的名字？”

“不知道，从他出现那时开始，我们都叫他胡赛戈斯。不过有人曾猜测他是乌古斯，只是因为在月光下看到他跪在乌古斯女儿的墓前”，老板娘轻蔑地一笑，“怎么可能，乌古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杀了，我亲眼所见。好了，孩子，我想你的问题也已经问完了，我们中午的营业也差不多要打烊啦”，她将盘子放回柜子里，挥手示意让我离开，我回到了饭桌前，薇薇安和艾莉都在等我。

“有什么线索了吗？”

，薇薇安问。

我摇摇头，隐瞒下了关于面具男的一切，准备在今天夜里独自前往墓园，现在我让他们俩都先回房间休息。

我仍旧坐在一楼的木椅上，看着门外的阳光逐渐西斜，颜色从金色变为橘黄。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面具男就是乌古斯，并且他也仇视着‘暗鸦’。按照塞伦的意思是要我帮助他清剿‘暗鸦’，以此来换取他对我的协助吗，不过也好，这样也有了交换的筹码。

晚餐过后，薇薇安仍有些担忧，害怕因为她的缘故拖累了我们的进度，我表示并不用担心，让她继续回去休息。屋外的夕阳逐渐褪去，月光照在门前并不宽阔的路上，差不多该出发了。我戴上斗篷的帽子，带上一束白花，墓园的大致位置已经了然于心，一路上很顺利。

我到的时候墓园中没有人，清冷的月光洒在一座座冰冷的墓碑上，有的墓前放着一两朵百花，有的已经千疮百孔，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他们或是已经被遗忘了，或者已经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在彼世享用盛宴了。墓园最远处的一角有一座精巧的小坟，我有预感，那就是乌古斯女儿的坟墓。

不久，远处传来拖沓沉重的脚步声，月光下怪异的面具闪着金属光泽，我主动闪身融入黑暗，打扰别人对逝者的祭奠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他站在远处的一角，面对着那座精巧的小坟说了些什么，最后在前面放上了几朵白花和一些食物，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我这才注意到他原来如此消瘦。

我收起脚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边，在坟前放下了我带来的白花。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从他细微的动作里感受到他的惊讶和困惑，最终他还是没有打断我对他女儿的祭奠。

我们之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直到出了墓园，他才开口。

“你这么做是想要什么？”

，他在墓园旁的一棵大树的阴影里站定，阴影的黑暗吞噬了他。

“报答你白天的救命之恩罢了”，我停顿了一下，努力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还带来了一桩生意，乌古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