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蛇迈步进院子的时候，脸拉的像一头耕地的驴。他兰花指翘着，咬牙切齿，“你们来这静尘寺，果真不是为了我来的！”

一开始知道娆娆要来，他那叫个高兴，恨不得昨晚都没睡个囫囵觉。结果呢？他欢欢喜喜等了这么久，跟娆娆见了多会儿？没多会！柳青蛇小碎步迈的熟练，很快就到了众人跟前，一把抓住了余娆娆的小手。“小丫头，你好狠的心……”话还没说完，他就察觉到了危险逼近，立刻倒退了好几步。柳青蛇顿时冲着顾煊眯了眼。顾煊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乌黑色的匕首，他虽是把玩着转了一圈，可上面莫名多了股杀气。“……”柳青蛇深吸一口气，闭眼又睁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当年他柳青蛇在京城混日子的时候，一招蛇蛊在手，哪有什么对手？这个什么六皇子也都是渣渣！“不让碰就不让碰。”

柳青蛇翘着小指慢悠悠地将耳边的碎发拨过去，又带了一脸幽怨的看向余娆娆。江晚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处，别过头去跟宋锦小声说话。无谷神医则是乐意融融地闭上了眼。余娆娆将顾煊手里的匕首拿了过来，给他仔细地放在匕首鞘中，又给他递了回去。她冲着笑笑，“煊哥哥，你别对蛇娘这么凶。”

柳青蛇跟着点头，“小丫头说的没错！”

顾煊：“……”既然手里拿到了熊掌，余娆娆等人便赶在天黑前回到了京城。她直接去了姚家药铺。姚老大夫正在屋里写药方，待看到余娆娆怀里抱的盒子，立刻就是一个激灵。“可是拿到熊掌了？”

他哆嗦着手去接。待余娆娆点头，将盒子塞进他怀里，便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像是要观赏多年的珍宝一样。跟在后面进来的无谷神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鼻息中哼了出来，“以后千万别说是老夫的徒弟，看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姚老大夫连头也舍不得抬，只热泪盈眶地盯着那熊掌看。“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声好，“我已经将其他的药都配备齐全，就等这一味……”说着，他匆匆忙忙出去，没多会儿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包袱。那包袱看起来破破烂烂，可在他进门的那一刻，无谷神医的鼻子就开始耸动了起来。无谷神医终于提起了精神，兴冲冲跟着过来。“让老夫看看^……”姚老大夫从包袱里拿了一张皱皱巴巴的方子，恭敬地递在自家师父面前，“这是治病的方子，师父看一眼，可否有修改之处？”

对于余老夫人的病情，他日夜难安，斟酌再三。余老夫人是心病多年成疾，并不是身体某一处出了问题，而是许多地方都有症状。无谷神医拿到药方后，便将目光从一堆药材上收了回来，脸色也开始凝重。他盯着药方许久，似是有惊讶之色，但很快消失不见。姚老大夫恭恭敬敬，“还需要配合上师父的一套针法，九门回魂针。”

说来惭愧，这一套针法他学了数年，仔细练了又练，可依旧不得其精髓。“九门回魂针是什么？”

余娆娆往前探了身子。九门也就算了，可回魂二字，让人一听就起鸡皮疙瘩。她知道祖母的病情不容怠慢，可这个针法的名字，就好像是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可无谷神医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姚老大夫身上。无谷神医有些触动，“你能研究出这个方子，说明医术比当年精进了不少啊，我当年天天说你蠢笨如猪，也没有挡了你的这份心。”

这话……很难听。余娆娆下意识地跟旁边的煊哥哥对视一眼。顾煊用手指给她掏了掏耳朵，“这是他们的相处方式。”

只是无谷神医这人说话什么的，真是一点也不给人留面子……姚老大夫抬手摸摸脑袋，老脸一红。他刚要说话，就见店里的学徒跑了进来，神色有些急，“姚老大夫不好了，余家来人，说是余老夫人吐血后昏过去了。”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站了起来。因着马车是一路来的姚家药铺，于是江晚和宋锦都跟着过来了。余娆娆想都不想就拽上了无谷神医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发了颤，“姚爷爷，咱们拿着药走，去我家熬药！”

事发突然，什么话都来不及说。于是一行人又匆匆忙忙到了余家。余策此时正双眼通红地站在院子口团团打转，他时不时焦急地看向外面，待看到妹妹等人的身影时，一下子就哽咽住了。他顾不上余娆娆，直接拉扯了姚老大夫，“您快看看，祖母昏过去了。”

姚老大夫回头就去拽自家老师父。两人急急进门。余娆娆等人跟了进去。一进门，看到床上合衣躺着的老太太时，余娆娆的小小身子就忍不住一晃。心里顿时后悔情绪上头，“要是我早一点拿到熊掌的话……”顾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大手往后一搂，“别乱想，祖母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事情的。”

余娆娆眼泪滑落下来，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衣服，不敢撒手。她知道祖母病了，却还跟顾烁他们绕圈子，如今才将熊掌拿过来。要是能早一点，祖母说不定就好了。姚老大夫打开自己带着的包袱，长长短短的金针银针尽数其列，摆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去拿些烈酒来。”

他吩咐道。余策刚回身去拿，余娆娆就已经跑了出去，“我去拿。”

顾煊跟着出去。小小的人儿跑进库房，抱起酒坛子就往回跑，眼里根本没有别的人和事。江晚拽着宋锦跟在她的身后跑来跑去。江晚站在院子里，双手合十高高举起，四处拜来拜去，“求天上的老神仙看看这里，一定要将余老夫人治好，让她以后安然无恙。”

尽管她只见过余老夫人一次而已，可她觉得印象极好。是个待人和蔼的老太太。很快屋里的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无谷神医和姚老大夫在里面。无谷神医也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和嘴巴毒厉，而是温和地一样样吩咐着，跟姚老大夫配合的有条不紊。“祖母是被我气到了。”

余策眼睛红红的，“妹妹，都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