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险些没有认出来面前的人：“王……王统领？”

连话里都带着一股子不可置信。也难怪此时的王统领司彦认不出来，蓬头垢面形容都已经是美化过的了，除却头发的发髻还算是规整。脸上到处都是血污和灰尘，胡子拉碴的就算了，胡茬上还有不少的沙砾血痂，凝成一团，把下半张脸都盖得差不多了。身上的衣服不知是官服还是便服，连本来颜色和款式都看不出来。黎初扭头对上，只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有些疑惑的看着司彦：“这是王统领？”

司彦点头：“应该是吧。”

王统领也很是无奈，司彦自从留守营地坐镇以后，前线的事情就是他在安排，两边的事情谁也不比谁轻松。司彦本人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是我，千户大人，出事了。”

司彦眉头一跳，遇上这么严重的天灾已经是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现在最听不了的就是出事两个字。一听两个人都不大好了，黎初就那么一根神经崩着，随时都可能断裂，再经不起更大的打击了。司彦扭头，看到黎初的神情不大对，知道黎初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眼看王统领就要劈里啪啦的说出来，一把逮住王统领的手：“我们借一步说话。”

说完，又看向黎初：“药物那边你去看看还差什么药材，我好找人寻来。”

黎初蹙眉，但也知道司彦是为自己好，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有些精神恍惚的离开。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司彦，眸子里满是担忧。司彦叹了口气，这才转向王统领：“什么事？”

王统领憨厚的挠了挠已经凝结成块的头发：“不能告诉黎姑娘么？这次地动，要不是黎姑娘，也处理不了这么及时，我以为……”司彦的眼睛还盯着黎初的背影，萧索孤寂，像是天际间仅剩她一人，司彦没由来的觉得心疼。“不是不能告诉，她到底只是个小姑娘，哪经历过这么惊天动地的场景，死了这么多人，又终日听着那些受伤的人哭嚎，心里难免悲痛难抑，再来点什么事，我怕她经受不住。”

王统领一脸惊讶的瞧着司彦，活像是见了鬼，人憎鬼厌的司彦，何时有过这种为人着想的菩萨心肠了？简直是离了个大谱。不过这话王统领哪敢对着司彦说，不敢啊。只能自顾自的说着士兵勘探而来的情报：“蕴岭山的那些人，出来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被埋在了山里，具体死伤情况还不知晓。”

说着，王统领小心的斟酌着司彦的表情：“要救么？人数不少。”

成千上万的人，肯定人数不少，但如今天高皇帝远的，真等皇上的命令下来，这些私兵怕是一个接一个的早就没命了。再者，如此庞大数量的私兵，司彦也拿不准皇上是怎么想的，是全部焚杀，还是招安？谁又知道呢？如今前线本就缺兵，如果能把这些人招安，不失为一个提高兵量的好法子。但这些又是私兵，谁又知道他们会不会反咬一口。况且，私兵到底听命于谁？现在还没有个确切的定论，还得审。“还有，若是要去蕴岭山山脚，必得带上黎姑娘，她医术好，能救人。”

司彦蹙了蹙眉，没接话，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呢。这里离蕴岭山少说也得小半日，虽算不上长途跋涉，但到底黎初已经是疲累不堪了。到时候见到蕴岭山被解救的私兵，黎初救了，若皇上本意是不救又怎么办？若黎初不救，若皇上本意是招安又怎么办？最好的法子就是别让黎初去，省得摊上这么一件进退两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