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统领小心的斟酌着司彦的情绪，一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是对还是错。片刻后，看司彦还没有个定论，直接开口道：“大人，您意下如何？”

司彦顿了顿，不好将自己的私心说出，也不想让黎初搅合进这趟混水：“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么？”

王统领摇头：“大人，您是知道的，就上次在蕴岭山寨子里，再到此次地动一事，黎姑娘的医术有目共睹，除了她确实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司彦蹙眉，遥遥看到远处的黎初，正有条不紊的处理着伤患。他确实不想让黎初去，但如今黎初有口皆碑，不让她去，若是之后皇上问起，怎么也没有个好的法子能把黎初摘个干净。司彦叹了口气：“罢了，我去问问她。”

王统领立刻喜笑颜开：“哎，好嘞。”

其实私心里想着的却是，只要黎初愿意去，司彦肯定也会去。私兵一事事关重大，仅凭他一个小小的城防营统领，哪能和那数量庞大的私兵斡旋。只要司彦愿意前往，事半功倍。司彦缓步走到黎初的面前，不过几日，黎初小脸就瘦了一圈，原先脸颊上还有一团软肉，如今看着竟有些瘦骨嶙峋的意味了。司彦只觉得，到时候回云京，怕是得好好养才能够养回来。“黎姑娘。”

黎初抬眸，满眼的红血丝，实在是疲累得紧了。“大人。”

“借一步说话。”

黎初放下手上的药碗递给身后的花霜，如今寒烟花霜和花影对司彦是真的没甚好印象了。有时候连装都不想装。就是因为他，黎初几次遇险，且桩桩件件都不是自己自愿为之，皆是受了司彦的胁迫。想想就替黎初冤得慌。黎初跟着司彦到了一边，人还是有的，如今的营地可没有一个十足清净的地方，只是谁也不敢上前来触霉头罢了。“怎么了？大人。”

司彦的眸子遥遥看向巍峨的蕴岭山，蕴岭山垮塌大半，瞧着越发的凶险异常，却也不得不以身犯险。“私兵逃出来了一些。”

黎初顺着司彦的眸子看过去，看到了蕴岭山：“就是之前在蕴岭山腹地的私兵么？”

司彦点头：“是。”

黎初有些疑惑，总是跟不上司彦的思维让她还是有些不舒服：“大人是希望我做什么事么？”

司彦扭头看向黎初，浅浅的低着头，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却莫名给司彦一种黎初傲然独立于世的错觉。“死伤无数。”

黎初的瞳孔微缩，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大人是希望我去一趟蕴岭山是么？替他们诊疗？”

黎初有些拿不准，私兵逃兵和细作，这一类人的概念在古代大抵就是宁错杀不放过的。以司彦的性子，怕不是得希望这些人干脆全部死在山里才好，省得他还要费心费力的去调查，那么多人，还是个不小的隐患。司彦定定的看着黎初，叹了口气：“我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皇上对于私兵的具体处置方法。”

黎初蹙眉：“大人的意思是，我若是救了，要是皇上的本意是不救，那我就惹得龙颜大怒，我若是不救，要是皇上的本意是救，那我也捞不着什么好？是这个意思么？”

司彦没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边关缺人，这几年征兵也不如之前，边关又连年战乱……”黎初阻止了司彦接着说下去：“大人，你可能不了解地动，像这种整座山垮塌，从中间直接陷进地底，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了。”

“况且，您也说过，蕴岭山还有一个出口，两边都是豺狼虎豹，分散开来也是有可能的，况且他们深在腹地，地动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逃出来，具体能活多少，真的不好说。”

司彦没想到黎初这个时候了还能够情绪稳定的分析，不由的有些刮目相看：“那你的意思是？”

“去，私兵一事牵涉甚广，能逃出来的，肯定都是知情人，就当卖你个面子，也得救活点人供你审讯不是么？”

司彦眼珠子一转，立刻就明白了黎初的意思，若是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全可以以要调查私兵案子一事来推诿。毕竟这些人不救，或者全部都死掉，那他们永远都不知道这私兵是谁豢养的。能在大晋有如此大的财力物力豢养数量如此庞大的私兵，对方的实力肯定不弱。都是为了皇上着想。司彦点点头：“那就听黎姑娘的。”

黎初点头答应，去与不去她都是罪人，所以她得替自己留条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