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看来明天得想法子赚钱了。”
宁霜染皱着眉头盯着灶台上零星的一小把米和一丁点儿杂粮,忍不住连连哀叹。要说他也真够惨的,一本书里那么多人,她偏偏穿成了最惨女配。不仅惨遭亲生父亲抛弃,丢了嫡女的名分,最后被大佬打击报复,连个全尸也没剩下。如今竟然还要为生计发愁,落得个吃了上顿没下顿。思及此处,宁霜染心中不由得愤愤不平。可转念一想却又瞬间释然,如果不穿到这儿来,那她现在恐怕早就死翘翘,只剩下一捧骨灰了。跟当牛做马洗衣做饭比起来,自然还是活着更重要。而且只要抱紧大佬的大腿根儿,便可以扭转乾坤,到那时候苦难什么的都是浮云,剩下的只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宁霜染手脚一向麻利,思绪天马行空,可手上却片刻不得闲。半个时辰不到,所剩无几的白米便成了稀粥,杂粮也做成了饽饽。就连先前从山上采回来的野菜也被她连根洗净,下锅一并炒了做菜。月上柳梢头,刘思娘去还在河边帮人浆洗衣裳,额头上的薄汗起了一层又一层,腿脚也早已酸麻不堪。一双手更是处处皴裂红肿,长满了冻疮。眼瞅着天色渐晚,她担心晚饭没有着落,这才起身端着一大盆子衣裳急匆匆往家赶。进了院子,抬头一瞅,瞧见伙房亮着一抹昏暗的烛光,以为是沈暮渊或者沈辞舟在里头忙活。于是弯腰放下木盆,抬脚疾步奔过去。却不料一抬头竟瞥见宁霜染站在灶台前,熟练地挥舞着锅铲,额前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湿嗒嗒拢在一处。见状,刘思娘心中百感交集,急忙颠着小脚迈进门,“霜染,这几日真真是辛苦你了,我……我来帮你吧。”
刘思娘走到灶前,眼巴巴望着宁霜染,随即开口道。说着便走上来,要接过锅铲。却被宁霜染巧妙避过,“不用了,饭菜就快好了,娘您将洗衣裳累一天了,先去歇歇吧。”
宁霜染转头望刘思娘一眼,眼角泛起丝丝笑意,声音更是婉转甜美。“我……娘……娘不累,反倒是你,既要操持家务,又要照看兰儿,还要操心家里的营生……”刘思娘絮叨着抬眼望向宁霜染,心中感动难以言表,眼中渐渐泛起泪光。若是放在从前,这会子宁霜染只会跷着二郎腿在门前嗑瓜子儿,一面吐瓜子皮,一面嚷嚷着要吃饭。动作稍有迟缓,便会招来一顿毒打。若是运气不好,碰上她气不顺,哪怕只是打她眼前过,也会被拖住胳膊狠狠的掐上一把。因为这,沈兰儿那一双细得跟麻杆儿似的,胳膊上淤青一重盖一重,从来就没见好过。哪里能想到,宁霜染有朝一日会突然转了性子,变得如此贤良淑德。这要是搁在从前,哪怕是梦里刘思娘也不敢想啊。“娘,饭好了,招呼大家吃饭吧。”
刘思娘正愣神,耳边却忽然响起宁霜染的声音。“哦,好!好!”
回过神来,刘思娘连忙应声,说着迈进门里,帮着宁霜染一道将饭菜端去堂屋。“娘,你们先吃着,我去瞧瞧兰儿,在床上躺了大半天,应当也饿了。”
矮小破旧的饭桌,前几人方才落座,宁霜染却忽然开口。说着便端起手边的一碗稀粥,又夹了些野菜搁在上头,端着转身往里屋去看沈兰儿去了。走到床前宁霜染弯腰,先将手里的粗瓷碗放下,又小心翼翼地将沈兰儿扶起。沈兰儿从睡梦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唤了声嫂子。宁霜染柔柔应声,随即端起搁在一旁的饭菜,一点儿点儿喂进沈兰儿嘴里。“嫂子,这是什么呀?好香啊!味道真好!”
沈兰儿咽下一口裹了野菜的白粥,迷惑无神的眸子里,忽然添了一抹亮光,精神头也足了许多。“这……这是清炒的野菜还有白粥,好吃兰儿就多吃些,吃得饱饱的伤才能好得更快。”
宁霜染一面往沈兰儿嘴里喂着白粥,一面回道,柔声细语,眉眼带笑。“嗯,嫂子兰儿一定乖乖吃饭,快些好起来,帮着嫂子做活,嫂子便能轻松些,不用这么辛苦!”
沈兰儿重重点头,眼底一片璀璨,笑得那叫一个纯真无邪。姑嫂俩有说有笑,一碗粥很快见了底。见沈兰儿胃口好,宁霜染便预备再去盛一碗。结果刚一起身,就听见堂屋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莫名透着一股子尖刻,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这个李春桃,怎么跟小强似的?拖鞋拍不尽,隔天又复生?”
宁霜染眉心微蹙,心头暗暗腹诽。宁霜染端着空碗迈进堂屋,脸绷得跟绣花绷子似的,抬起下巴直直瞪向李春桃。“这么晚了还串门子,怕是不太好吧?”
宁霜染薄唇轻启,眼底噙满寒霜。虽说她顶瞧不惯原主嚣张跋扈,冷血无情。可她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像李春桃这种几次三番上门来找不痛快的,宁霜染自有一副刻薄嘴脸对付,绝不会客气丝毫。“哪条律法规定晚上不能走家串户?再说,我是来给沈大哥还有婶子送东西的,碍着你什么了?”
听见宁霜染的声音,李春桃抬头与她四目相对,下巴抬得高高的,眉梢也微微上挑,神色尖酸刻薄又平添了几分倨傲。李春桃也是重生之人,脑子里刻着每个人的结局。知道沈暮渊终有一天会飞黄腾达,高贵不可攀附。自然也知道宁霜染的下场有多凄惨。所以哪怕她占着沈暮渊妻子的位置,李春桃也从来没将她放在眼里。反正到最后不管是沈家夫人还是宁家小姐,她都做不成。而李春桃之所以三天两头上门来找宁霜染的不痛快,也不过是想抓紧时间笼络沈暮渊的心,好改变自己的命运。要知道眼前这剑眉星目,眉眼间自带英气的美人似的俊公子,未来可是权倾朝野的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