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放心吧,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宁霜染转头瞥了沈辞舟一眼,毫不犹豫地应声。话里笑意明显,连带着心头也多了几分欢喜。要知道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因为原主作孽太多,沈辞舟看她就跟看鬼似的,哪怕多瞧一眼都会忍不住心头发颤。每回见着她不是皱眉就是冷脸,甚至直接反唇相讥。哪有如今这般温和乖巧。虽说语调神色依旧满是别扭,可好歹也愿意为宁霜染着想,把她当做家人了。“嗯,走的时候喊我一声,你一个人赶不动车,摆摊什么的兴许也忙不过来,我同你一道去,能帮衬就帮衬。”
见宁霜染眉眼带笑,跟捡了金子似的,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沈辞舟眉头微微一拧,眸光冷冰冰的。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了,却还是闷声应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不会客气了,你先收拾收拾,去灶下把炭装好,搬到车上去放着。”
宁霜染一面喝粥,一面转过头冲着沈辞舟说道。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你是说木炭吗?好端端的你拿它做什么?”
沈辞舟没大听清,下意识皱了皱眉,随即开口追问。在宁霜染没有开始养家糊口之前,全家人只靠着思娘浆洗衣裳和沈暮渊抄书的微薄收入过活,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都不富裕。寒冬腊月,临近年关,家里唯一能用来取暖的就只剩下了这小半筐木炭。就这还是刘思娘带着沈兰儿和沈辞舟自己去山上伐树,连拖带拽搬回家里,整整忙活了三天,才烧制出来的。如今宁霜染却要一块不剩的都搬到集上去,沈辞舟自然舍不得。“你就听我的都搬上去吧,自然是有用处才带去,放心保证只赚不赔。”
见沈辞舟满脸心疼,愣在原地没动,宁霜染又催促道。嘴角微微翘起,眉眼间满是自信。“这可是你说的,要是赔了的话,咱们一家人不仅得挨饿还得受冻。”
闻言,沈辞舟终于转身朝着灶下走去。顺手拿过边上放着的箩筐,弯下腰一面拾炭,一面闷声道。话里满是担忧,生怕宁霜染胆太过冒险,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让家里人过年都不得安生。宁霜染闻言,当即放下碗筷走到沈辞舟跟前儿,“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怎么前怕狼后怕虎的?这样可不行,得有男子气概,不能畏手畏脚。”
宁霜染轻轻拍了拍沈辞舟的肩膀,随即开口说道,话里颇有几分说教的意思。“我……我只不过是担心你把家里唯一一点炭火给霍霍光,让娘亲和兰儿既挨饿又受冻,与男子气概有何相干?”
沈辞舟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宁霜染张口便是一顿反驳,言语间颇为不服。宁霜染没想到沈辞舟的反应竟如此之大,不由语塞。微微抬起的手也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我并非有意责怪你,只是觉得身为男儿做事应当果决勇敢,不能拖泥带水优柔寡断。”
见沈辞舟一副不受教的模样,宁霜染不由暗暗疑惑,自己是不是越俎代庖管过头了。心头不由得越发尴尬,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这些用不着你操心,哥哥老早就教过,我只是舍不得这些木炭而已,毕竟家里吃的用的都紧巴巴的,你又不是没瞧见。”
沈辞舟低头拾起最后一块木炭扔进筐里,连头也没抬,只嘴上闷闷道。闻言,宁霜染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乖乖闭上嘴巴转身离开。好在沈辞舟并没有因此怠慢手脚,反而越发麻利,很快便将木炭搬到车上放着。又在宁霜染的指示下,把一个痕迹斑斑的食盒,还有一个烧火的炉子,一并搬了上去。“怪不得古代都重男轻女,男的力气的确比女的大得多。”
宁霜染看着身板单薄,来来回回忙着搬东西,却连喘都没喘一下的沈辞舟,忍不住暗暗感叹。“咱们走吧,要是再耽搁下去可就晌午了。”
把东西搬到车上归置好,沈辞舟连气都没喘一口,便转过头迫不及待地冲着宁霜染说道。倒不是真的不累,只是不想耽搁时辰。毕竟去的越迟集上的人越少,东西卖起来也就越吃力。“说的也对,那我们赶紧走吧。”
闻言宁霜染抬起头往天边瞧了一眼,见日头已升到半空,心头也跟着着急起来。一面说着一面纵身一跃,身手利落的跳上了板车。沈辞舟则慌忙奔到前头牵住了缰绳,脚一抬也坐了上去。一路紧赶慢赶,宁霜染和沈辞舟总算在晌午前赶到了集上。抬头瞥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车马,宁霜染心头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连忙跳下车,同沈辞舟一道开始往街边搬东西。不一会儿一个小吃摊子便支了起来。过路的人认出了宁霜染,纷纷在摊前围拢。“小娘子你可算是又出来摆摊儿了,快快快,帮我盛一碗茶汤,我正好解解渴,你不知道上回喝了你的茶汤,回去以后就跟被勾了魂儿似的,总是忍不住回味,可把我给馋坏了。”
一个穿着一身绸子衣衫,身材矮胖富人模样的中年男子,挤到摊儿前,张口便冲着宁霜染说道。话里话外那叫一个猴急,就跟上瘾了似的。弄得宁霜染都开始怀疑自己,上一回卖的不是茶汤,而是鸦片了。“抱歉,这位客官让您扫兴了,我今儿卖的不是茶汤。”
见那人满脸急不可耐,恨不得自己动手掀开锅盖,宁霜染不由得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解释。“不卖茶汤?那你这锅里装的是什么?”
男子闻言,不由大失所望,却依旧不甘心似的,紧接着又开口追问。“我这锅里装的是汤水,这盒子里是野菜圆子,今儿我是来卖菜圆子肉汤面的,要不客官您赏个脸,尝尝味道如何。”
宁霜染脸上陪着笑一面说着,一面揭开锅盖拿起木勺在锅里搅了搅。随后又将目光挪向一旁旧迹班班的食盒。